魔尸終于停下了腳步.
清冽的水聲在光霧的深處隱藏,蓬蓬的水浪也看不真切。
站在瀑布下聚起的水潭邊,魔尸聖老祖沉思了一下,打量著四周情形,碧綠的水波堆起,好似銀濤。
魔尸暗中思忖著︰入陣之後,我已經依照九宮八卦之數走了**七十二步,正應該是雷火熄滅,雲霧消散,水波潮起的變化更替。看來,這出路就在這瀑布上了,不能亂闖,亂了心神。
矗立片刻,魔尸終于下了決定,往前朝左三步,一步踏入水潭中,但魔尸恍若不覺,微微計算之後,又朝左邊再前進四步,然後才轉向東南方兩步,第三步再踏出時,已經站在了一塊山石之上。
亭子中,寸頭的年輕人看著荷塘中的荷葉,微微的笑了起來,透過這池塘水,他看到了魔尸正站在一張荷葉上,而根本不是什麼山石,是一丈來長的有如扁舟似的的荷葉。
魔尸站在荷葉上輕輕蕩漾,卻毫不所知的樣子。
「小心呀!」寸頭的年輕人輕輕笑道,仿佛在為魔尸加油。
又仿佛在說,荷葉呀荷葉,你還能承受多久?
……
魔尸仿佛有感應似的一回頭,仿佛是感覺到了有人在窺視他,只是他這一回頭,不但沒有發現人,反而看到身後妖艷的紅光霧霞不但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反而分明是一片風清月明的美景,再瞪大眼楮一瞧,穿透那個瀑布的正中央,赫然發現那里面分明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里面黑雲滾滾,不曉得深淺,如同孫猴子發現的水簾洞。
「哼!區區小術,何足掛齒,大摩,你怕了!」魔尸冷然喝道,腳下一頓,那塊山石疏忽化成了荷葉扁舟,無風自動的朝那「水簾洞」的洞口劃去。
踏上洞口,魔尸邁步走下荷葉扁舟,踏在潮濕的蘚苔上,耳朵里響起奇怪的轟隆聲,仿佛踩在的不是地面,而是天神的擂鼓上面。
「我有妖天目!一切幻象俱消散!」魔尸聖老祖大喝一聲,雙眼一睜,法目如電射出一道金光,周圍頓時一靜,仿佛被他嚇到了一般,再也沒有聲音。
魔尸繼續向前。
這水簾洞一般的洞穴曲折蜿蜒,也不知有多深,魔尸走了數個時辰,竟然也沒有走到盡頭,只是覺得有時霍然開朗,有時陰深幽暗,他只能一邊聚精會神的前行演算,一邊小心翼翼的查看四周情形。
魔尸感覺的,他距離大摩越來越近了,這是一種精神上的貼近,此時兩人也許還隔著千里萬里,甚至是千山萬水,但是精神上,魔尸卻感覺到,兩人似乎在並肩而立,這是他踏入摩天境來,首次感覺到兩人是如此的「親密」,如膠似漆!
驀地,魔尸緩緩的閉上了眼楮。
「你心跳加速了!大摩!」
魔尸緩緩道,開始閉著雙目,試著慢慢朝前行走,而與此同時,一道天雷似的聲音也同時在他耳邊響起︰「你又何嘗不是?」
「呵呵,彼此彼此!」
魔尸的心中,涌起了強烈的期待感,那一瞬間,所有的情感都攀升到了極點,亦濃烈到了極點!
這是對一個生命的渴望,渴望剝奪對方生命的期待。
大摩又何嘗不是?
想來,自己終于引起了大摩的興趣,這是他首次對自己踏入摩天境的回應!應該是大摩終于認可了自己,作為他的對手的資格。
他們都是一樣的人!
遠遠的,大摩在亭子中微笑,暗暗的嘆道,你錯了,我不是人。
你不是,我是,大摩的臉色再次一變,猙獰的道。
……
魔尸睜開了眼楮,原先的洞穴已經不止去向,周圍一片雲光霧繞,樹影婆娑,好像又回到了當初的模樣,但魔尸卻知道,這和當初絕對不一樣!
在他的前方十丈之處,正有一個隱約可見的一蓬白光閃爍,依稀是一個山谷的出口。
魔尸不禁一振,妖天目射出一道金光打量出口,暗道,莫非已經到了盡頭,果然,越是睜著眼楮尋路,就越是走的長久,而用精神走路,卻已經跨越了千山萬水!
「大摩,我要到了!」魔尸傳音道,提醒著對方,自己已經逐漸在接近了,免得對方「措手不及」。
九幽滅魂陣就是有一個這樣的好處,一旦兩人都深諳陣法之理,施展了元神出竅的精神印記,雙方都不知道對方會何時出現在自己面前,即使是布陣之人也一樣,這就是魔修的鎮教之陣!
不!應該說,這才是魔修的鎮教之陣!好一個鎮教之陣!
真的是這樣的嗎?
猛然的,魔尸正待舉步,卻听見遙遠的一記冰寒的冷笑響起︰「你還是小心自己吧!我一招未發,而你卻一直蓄意想出招,但到了此刻,你卻仍無出手的機會,你還不知道自己落了下乘?」
聲音四面八方的響起,宛如說話的人就在耳邊一般,而听到此話,魔尸頓時頓住,赫然驚醒。
不錯,對方根本沒有想出招的想法,而自己從踏入摩天境之後,就一直在尋找機會出招,從這看來,和對方的精神差距已經遙遙不可及了。
但很快,魔尸就回復了鎮靜,淡淡道︰「既如此,你為何還要藏頭露尾的不敢現身。」
在裝高人嗎?
哈哈哈哈!魔尸狂笑,如果那樣的話。
大摩好似一呆︰「你,終于出招了!」
你,終于出招了。
一陣陰風吹來,吹起了魔尸的衣袂飄飄,在洞穴中,魔尸看起來更像是神仙,而不是魔道大拿。
如果大摩他有半點志氣,就應該在說上一句話的時候,在此出來相見才對!
魔修之人,重行而不重言,大吹法螺吹的再厲害,到頭來,還不是要放手一搏見真章?
「能點燃九盞天心魔燈,不見得就是真正的魔修之主!更不見得,就能一統修真界!」魔尸哈哈的冷笑道,在修真史上,點燃九盞天心魔燈的,也不知道凡幾,雖然每一個都是摩天的大人物,但能夠統一魔修的寥寥無幾,更別說是統一修真界了。
大摩冷笑道︰「好大的口氣,听你這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點燃九盞天心魔燈的人呢!」
話落,在魔尸的頭頂,猛然紫光暴漲,三盞天心魔燈宛如幽靈一樣飄到了魔尸頭頂的半空,猛烈的釋放出妖異的光芒,將魔尸籠罩在方寸之地上。
周圍的每一寸土地,都莫不蒙上了一層淒艷的紫光,說不出的詭異。
「不好!」魔尸暗叫一聲,大摩真的出手了,因為他的一句話,他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悲哀,如果是從精神上來說,他應該高興才對,大摩忍不住出手,表示大摩的精神印記其實並不圓滿。
但是大摩一出手就是三盞天心魔燈,這可就是魔尸的悲哀了。
天心魔燈的威力,魔尸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可不僅僅只是傳說。
話聲未落,一道震耳欲聾的滾雷在半空中炸響,接著排山倒海的罡雷呼應著雷聲,宛如泰山壓頂一般轟擊而下,同時還吞吐著團團的紫紅光芒,那是九幽雷光!
四周洞穴中的山石頓時飛濺,巨大的如磨盤大小的山石挪動起來,猶如群魔亂舞,狂嘯間,一陣天旋地轉,景物已經大變。
魔尸干枯的左手一動,祭起了自己的手中沉重的拐杖。
魔氣沖天,拐杖飛騰到半空中,忽然射出一道黃光,竟然在空中化作一條三丈多長的猛獸,只見它身如巨蟒,閃耀著金光,在肋下還生出一雙肉乎乎的雙翼,一對凸起的頭顱貌似豺狼,兩只獠牙更是涎著涎水突出嘴外,兩眼如月電射黃光。
「黑雲獸!」大摩的聲音遠遠傳來。
竟然是黑雲獸!
黑雲獸產自妖族雲澤,千萬年也難產一頭,它生姓凶殘,口能噴火,異能吐九陰氤氳之氣,雙翼如刀,削平山岳是輕而易舉的事,頭如巨錘,據說就是九天星辰也能砸落幾顆。
月復部無足,但有五爪!可碎金裂石,是魔物中的九品之一!
沒想到,魔尸竟然有豢養煉化了一只,難怪只身就敢殺入摩天境。
大摩還不知道,為了這只黑雲獸,魔尸吃盡了多少苦頭,在被玄門修真界「殘殺」了幾次都沒慘死的魔尸,有一次被迫遠走妖族蠻荒,妖族之地本已就在蠻荒,而在妖族的蠻荒之地,可想而知是有多蠻荒了。
但魔尸卻是運氣極好,竟然在那窮山惡水之間,找到了這頭黑雲獸,為了收服它,魔尸花費了九死一生,整整三百年,才通過大神通令它俯首稱臣,再經過兩百年才將他真正祭化,平時作為拐杖駐足之用,一旦開打,卻是魔尸的最好幫手之一。
此次勇闖摩天境,這黑雲獸的確是魔尸的勇氣之一。
但見這黑雲獸飛騰在空中,身周黑氣繚繞,雲霧翻卷,空中的雷光便變得晦澀無光,而黑雲獸銅爐般的頭顱一擺,隱隱的風雷滾動,大嘴一張,兩團黃色光焰便從其血盆大口吐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