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往停車場出口駛去。
魏宗韜舉著首飾盒端看這對珍珠耳環,問道︰「,喜不喜歡?」
余回答︰「還不錯。」說著就想去拿,卻不想魏宗韜躲了一下,沒讓她拿到。
魏宗韜看向後視鏡,已經看不見魏啟元的身影,四周昏昏暗暗,片刻就駛出了停車場。他突然勾唇,將首飾盒闔上,輕輕巧巧往前一擲,首飾盒正好「咚」的一聲落在儀表台上。
魏宗韜淡淡道︰「泉叔,回去磨成珍珠粉,不愛浪費。」
余覺得可惜,提醒他︰「喂,這是別人送給我的!」
魏宗韜充耳不聞,回到別墅後見余還在說,拍了一下她的腦袋道︰「不用替我省,喜歡就自己去買。」
可惜余第二天沒能起床,連走路都變得困難,她又哪里還有力氣逛街。
余睡到午後才醒,懶洋洋的不願意動,無奈肚子餓,她掙扎了好半天終于爬了起來,走到樓下,正見阿成捧著一束花往廚房走,見到余出現,阿成的表情有一點點慌張和尷尬,余笑了笑︰「怎麼了,這花是送我的?」
阿成干笑一聲,搖了搖頭,余已經徑直朝他走去,抱臂站在他的面前,說道︰「我已經認得這家花店的包裝。」這家魏啟元一直光顧的花店,有專門定制的包裝,余從阿成手上拿過花,若無其事道︰「你想把這花拿去做菜嗎?不要學你家魏總,這樣太奢侈了。」
阿成十分懊惱,都怪自己動作慢,余要是再多睡一會兒就好了。
花里沒有放卡片,余看了兩眼,就找來花瓶把花插上,放到餐廳里當做裝飾,夜里魏宗韜回來,見到這束花後並沒有說什麼,隨手扔給余一只盒子。
余打開一看,盒子里是一對耳環和一條項鏈,山茶花的圖案十分精致,顏色清爽淡雅,比簡單的珍珠耳環漂亮許多,余似笑非笑地看著魏宗韜,說道︰「這個還不能磨成珍珠粉。」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根本沒有耳洞,浪費了!」
魏宗韜走上前,定定地看了她片刻,隨即抬起手,捻了捻她的耳垂,低低一笑,一口咬了上去,余吃驚地叫了一聲,只覺有牙齒在自己的耳朵上輕咬,溫溫熱熱,她脊背發麻,有些站立不穩,一雙胳膊托在她的腰間,她听見魏宗韜暗啞道︰「我知道,去打個耳洞。」
飯後余將首飾盒收起來,對著鏡子模了模自己的耳垂,想到魏宗韜這副樣子真是有點兒可笑,但不知為何,她覺得熨帖極了。
回到床上,魏宗韜照例把余摟到懷里,一邊翻閱手中的雜志,一邊道︰「你很上鏡。」
雜志的封面人物是魏老先生,媒體對他均是贊揚,內頁中報道了永新集團的歷史以及魏家的一些八卦,其中有小半內容著重剖析了魏家人的各種感情史,魏啟元的感情經歷算是最豐盛的,身邊的小明星接連不斷,難得的是這次還提到了魏宗韜。
魏宗韜笑道︰「媒體猜測你是某個大家族的千金,與魏家是聯姻關系。」
照片中的余只露出半張側臉,低眉斂目,文雅端莊,十分漂亮,魏宗韜轉頭看向她,說道︰「難怪魏啟元又開始送花,假如是我,我也想得到你。」
得到這個精致的、叫人挪不開眼楮的女孩。
此時此刻,陳之毅的眼楮也無法從雜志上挪開。
陳家老宅坐落在郊外,依山傍水,風景秀美,老祖父退下來後就一直靜養在這里,天天與花鳥山水作伴,年過八十仍舊精神矍鑠,逢節假日就叫來小輩們一起聚餐游玩,最是和藹親切的一個老頭,此刻卻陰沉著臉,連一旁的陳父也不敢靠近。
老祖父道︰「我看你回來這幾天,一直很關心這個叫永新的集團,就順便幫你查了查,正巧今天在這本雜志上看到了這個,你從小最乖最听話,什麼都不用我們操心,只有兩次惹全家人不快,第一次是你高考結束後填報志願,你非要當警察,你向來有主見,認定的事情沒人拉得回,家里不缺當官的,也不缺錢,所以我們隨你高興。」
他瞟了一眼桌上的那本雜志,聲音低沉幾分︰「第二件事,就是她!」老祖父猛得瞪視陳之毅,「你是鬼迷心竅,五年前為了她,你差點做錯事,好不容易消停了,你現在又要做什麼,不回局里,玩忽職守,回來以後擅用關系,你是沒有見過女人?我明天就給你找來十個八個比她漂亮的,你馬上給我結婚!」
比余漂亮的人有很多,陳之毅不是沒有見過,可他就是鬼迷心竅。
他記得那年他剛剛來到海州市,跟隨警隊里的師父去看望他的一位故交,幾人正相談甚歡,門外突然響起了聲音,不一會兒就有一個小女孩背著書包跑進來,光著腳丫,手拿冰棍,瞟了一眼他們所坐的沙發,一聲不響地就要往樓上跑,女主人當即喊住她,責怪道︰「一一,有沒有禮貌,叫叔叔哥哥!」
小女孩轉過身,笑眯眯道︰「兩位哥哥好!」
師父立刻大笑,夸她嘴甜有前途,連陳之毅也忍不住笑。
那兩年他跟隨師父去過她家數次,每次見她都有源源不斷的驚喜,有時候是她被父母小揍,有時候是她偷偷拿著一封英文信過來,小聲說︰「哥哥,幫我翻譯!」
陳之毅一看,原來是別人寫給她的情書,他有些哭笑不得,他想現在的小孩了不得,寫情書都如此高端。
後來有一陣公務繁忙,他都快要忘記這個小孩,足有大半年沒再見過她,等到再見,又是一個盛夏時分,師父讓他放下手頭公事,召集警隊人馬,一齊去找這個離家出走的小女孩。
事情不能太張揚,他們只能調取海州市區各個路段的監控一個個查看,陳之毅帶領幾人在街上盲目找尋,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余的學校,他就嘗試著找了過去。暑假里的校園空空蕩蕩,他在某棟教學樓的樓梯上發現了余,半年多沒見,她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姑娘,垂頭坐在樓梯上,听見腳步聲後才把頭抬起來,面色平靜,眼眶里卻有淚水不斷打轉,抹了一把淚站起來,擰眉道︰「這麼快就找到我,警隊一定要給你升職加薪!」
說著就走下來,許是坐得久了雙腿麻木,膝蓋猛地一晃,踩了一截樓梯就倒了下來,陳之毅沒能將她接住,最後她受傷住院,那兩個月陳之毅天天往醫院跑,見她悶悶不樂,他總是找各種笑話逗她,她笑起來的樣子甜美又張揚,以至于後來陳之毅上了癮,滿心滿眼全是她。
那時余不知他的心意,只把他當做哥哥,直到某天陳之毅夜里下班過來,撞見寫英語情書的那個男生賴在病房里死活不願離去,怕被醫生護士听見,小聲說︰「你明明喜歡我,為什麼不肯答應!」
余有些不耐煩︰「你自戀也要有個度,你有什麼地方比我強?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喜歡你?」
最後她被纏得煩躁,吼道︰「我說了我不早戀!」
陳之毅推門進來,驚到了病房里的兩人,他笑著提起那男生的衣領,說道︰「快高三了,好好讀書,別影響其他人。」眼露威脅,輕而易舉就將對方拽到門口,回來後捋了捋余的頭發,說︰「不要隨便放陌生人進來。」過了許久,又看著她道,「你還有多少追求者?我不是很想看見他們。」
余何其敏感,自此以後就盡量避開陳之毅,可是總有各種場合讓他們相遇,後來有一回她發燒入院,燒糊涂的時候講夢話,病房里只有陳之毅一人,陳之毅隱約听見一些,終于知道她的變化為何這樣大,她無法接受父親外遇並有私生子的事實。
那晚他一直把余抱在懷里小聲安慰,哄到後半夜才將她哄入睡,有一刻他希望余能夠一直這樣躺在他的懷里,無父無母只屬于他一人。
他沒想到「願望」實現的這樣快,那年海州市的走私案驚動中央,一紙命令下來,涉案人員無數,走私貪污牽連眾廣,即使余父親根基深厚,也難逃此難。
他的師父親手將余的父親逮捕,那天警隊出動了數輛警車,圍在余家的舊樓前,余的父親行色匆匆,下了車就往家里跑,警隊人員一擁而上,為首的就是他的師父。
他抬頭看向二樓,陽光刺眼,一直住在大學附近公寓里的余,那天竟然一直趴在二樓,微張著嘴,一臉不敢置信。
回憶被人打斷,老祖父厲聲道︰「你給我清醒清醒,什麼人是你的,什麼人要不得,你該心中有數,五年前你就該知道,不要再鬧出什麼事情,我們家丟不起這個人!」
陳之毅一直看著雜志上的照片,說道︰「我這五年沒見過她,沒找過她,這次是她自己出現,我控制不住,就是這樣愛她。」
老祖父喝道︰「你愛什麼愛,她愛你嗎?你沒看見雜志上寫的,她跟那個男人在一起嗎,她要是真喜歡你,五年前就已經跟你在一起了!」
陳之毅把雜志闔上,看向祖父說︰「沒關系,我會讓她主動離開別人,爺爺,你知道她很優秀,不會丟任何人的臉。」
余確實優秀,老祖父當年見她時,她還是一個鬼靈精怪的小丫頭,誰都喜歡她,兩邊家世又相當,他極其樂意促成這門親事,可惜物是人非。
老祖父氣急敗壞,無力再與他廢話,連連嘆息數聲,起身往門口走去,擺著手滿是失望︰「我不管你,我管不了你,你明天就給我走!」
余翻看雜志,也覺得自己很上鏡,只是她不願意自己出現在鏡頭里,眉頭一直擰著。
第二天她正在客廳里研究雜志,別墅門鈴聲響了起來,阿成跑過去開門,見到來人後喊了一聲︰「魏先生。」
余扭頭看去,見是魏啟元,不由奇怪。
魏啟元手捧百合,親自送花前來,阿成和莊友柏像是兩座門神,擋著他沒讓他入內。
余忍俊不禁,慢悠悠的朝門口走去,笑道︰「魏叔叔別見怪,花店小哥送花來,從來都不踏進別墅,阿成和阿莊這是習慣了。」
這暗諷沒人听不懂,連莊友柏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魏啟元把花遞給余,笑笑︰「這束百合剛剛空運過來,正是最新鮮,我等不及,只能親自送來。」
余大方接過,見到上面插著一張卡片,她挑了挑眉,拿起卡片瞟了一眼魏啟元,才低頭打開,倏地怔在哪里。
魏啟元笑道︰「不知道余小姐是否賞臉,跟我再一次共進午餐?」
余在莊友柏和阿成詫異的眼神之中走了出去,別墅外只停著一輛轎車,並沒有魏啟元的保鏢。
魏啟元打開車門,見到余只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吊兒郎當地轉著手中的卡片,說道︰「吃飯就免了,魏叔叔不如開門見山。」
天氣有些熱,余只穿了一件花色長裙,腳下踩著一雙拖鞋,長發隨意披在肩頭,慵懶散漫,沒有晚宴時那般令人驚艷,臉上更添了幾分稚氣,可魏啟元越看越喜歡,見她這樣說,他便湊近前,低聲道︰「開門見山也需要時間長聊,不知道阿宗有沒有跟你說過,他跟你的父親是舊相識?樂小姐……」
她姓樂,同姓的人並不多,海州市姓樂的人就更少了,而名門樂家,也就僅此這一家,她的父親是樂平安,五年前的海州市市委書記。
余坐進車中,面無表情地看向地上的碎紙片,一陣風吹來,紙片往四面八方吹散,再也拼不回上面僅有的兩個字︰樂。
作者有話要說︰我這里又下雪了,好冷好冷啊,這種天氣必須要冬眠啊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