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在即,當許艾青拖著一只行李箱來到他面前齜牙咧嘴地笑,他才反應過來那一次她沒有開玩笑。♀
于是就這麼,連一個準備都沒有,他放下手頭的事情和她匆匆踏上旅程。
c城和鳳凰只一省之隔,他們坐著深夜的火車,在陌生人群中緊緊相依。窗外一片漆黑,偶爾有三兩盞路燈出如螢火蟲般的光亮自眼前一閃而過。車廂內燈火通明,許艾青面前是一面兩本書大的桌子,上面可以放食物,更多的時候是旅客們用來趴在上面睡覺的工具。
對面鼾聲震天的中年男人佔據了整個桌子,許艾青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他,呵欠連天,感到眼皮越來越重。♀就在她意識朦朧的時候,有人將她的頭輕輕扳向自己肩頭。深冬的夜晚,許艾青卻覺得暖意濃濃。而困意從這一刻起,便再也沒有出現。她小心翼翼地靠著他,眯著眼從反光的車窗里靜靜窺視陳北歌。
她不確定他是否睡著了。他閉著眼,腦袋跟隨火車前行的節奏輕輕搖擺,飽滿的額頭像個饅頭,讓人饑腸轆轆想上前咬一口。
火車穿過一條隧道,氣壓造成的大腦壓迫感瞬間得到釋放。許艾青的身體突然從陳北歌肩頭滑落,正要磕到桌子,陳北歌眼疾手快將她一把拖住,拉回自己懷里。然而像什麼都沒生過一樣閉上眼繼續睡。
許艾青的身體一時間僵在那里。♀其實剛剛即使陳北歌沒有任何動作,她也不會磕到絆到,因為,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許艾青現,自己曾經追著跑的少年如今已愈成熟,長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男人。
他的肩膀堅硬厚實,足以讓人倚靠。
而此時的陳北歌也未曾覺,有一滴熱淚遁入他的胸襟,從此天荒地老地生了根了芽。
第二天臨近中午,他們到達鳳凰。剛下車,許艾青有些失望。這是一個跟一般縣城差不多的小城,全然沒有書中那樣清幽古樸。他們沿著別人指點的路線向前走,當來到沱江大橋邊時,一眼望去水光瀲灩,山色空濛,而江邊那一排排吊腳樓更是讓許艾青激動不已。
她搖晃著陳北歌的肩膀,蹦蹦跳跳,「北歌,你看,我就說這里值得一來吧。」
陳北歌原本也就喜歡這樣的古鎮,自然也是歡喜的。不過嘴卻不饒人,「剛剛某人的眉頭不還擰得像麻花嗎?」
許艾青也不還嘴,跟個傻大姐似的樂開了懷。陳北歌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繼而拖著兩只箱子去江邊找客棧。
折騰了快一天,兩人都累得筋疲力盡,把行李放好後便立刻蒙頭大睡。晚上七點多,許艾青才被陳北歌迷迷糊糊地叫醒。
「快過來。」陳北歌坐在陽台的吊床上對她喚到。為了不打擾她睡覺屋里沒有開燈,然而仍有江對岸的光灑進來。
她睡眼惺忪地走出去,目光剛接觸到這番天地,瞳孔便驟然放大。一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全是燈光。大橋,河邊,山上,沒有一處不流光溢彩。她像突然走進一個童話世界,山山水水間,都有傳奇隨波蕩漾。
見她整個人完全呆在那兒,陳北歌將她拉到吊床上,從後面環抱住她,頭抵在她耳邊輕吟道,「許艾青,看你犯傻其實也是一種享受。」
反應過來他在打趣自己,許艾青沒好氣地說,「看我犯傻的人才是傻到一種境界。」
「那我也寧願傻一回試試。」自從記事起,他所處的環境就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凡事都要做得完美漂亮。在聰明和愚蠢面前,他毫無疑問要選擇前者。因為他不像別人錯了可以重來,他錯了就沒得後路,沒了後路他就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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