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一半的路程,遠處的槍聲已經漸漸的稀疏下來了,算算時間,前後才不過兩個小時多一點。听著動靜,崔正午部的馬隊不是跑了就是敗了。當然,這個時候的張行志肯定還不知道,前兩天在自己的指揮部里豪情壯志的崔正午已經消逝在炮火中了。
在張行志的命令下,清軍大隊停下了腳步,望著遠處火光沖天,戰馬嘶鳴的馬隊駐地,張行志心里都在流血。
「全完了!吩咐下去,全軍立即後退回營,然後向千陽方向撤!」張行志也是個干脆的人,立刻下令撤退。眼見革命軍有大炮助陣,崔正午部馬隊已經敗退,自己再不走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這場戰斗打到這里,勝負其實早已見分曉。面對革命軍猶如摧枯拉朽一般的凌厲攻勢,對面的清軍各部早已膽寒。雖說清軍的步隊還沒有和這股新來革命軍交火,但是馬隊的潰敗就在眼前,更不用說之前听到的隆隆炮聲了。
作為西南革命軍入陝的首次戰斗,可想而知,趙復祥身上所承擔的壓力有多大。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這回,趙復祥抱著謹慎從事的念頭,可是把吃女乃的勁頭都使上了。只是,戰斗開始之後,他便發現自己謹慎的有些過頭了,從而犯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錯誤,這個錯誤,就是之前對于雙方戰斗力的錯誤評估。不是低估了當面清軍的戰斗力,而是過于高看對方低估自己了。
攻擊的連隊沖進敵營之後,清軍的抵抗根本不算頑強,隨著半自動步槍「嗒嗒嗒」的射擊聲和迫擊炮彈的炸裂聲,清軍已經徹底的亂了,根本組織不起有效地抵抗。一場戰斗下來,自身傷亡僅僅數十人,反而俘虜清軍數千,繳獲戰馬千于匹。反觀清軍,除了少數四散而逃的,余者不是被俘就是被當場打死。
按理說,自己的部隊雖然在四川境內經過一段時期的剿匪作戰,勉強算得上是老兵,可畢竟沒有經過真正的陣仗不是?要說真正的見了血,能不能頂的住,他這個團長還真的不好說。而反之對方,陝甘綠營裝備精良,訓練有素,自古就有彪悍之名,這從將陝西革命軍一路打的節節潰敗就可以看得出來。可是現在在自己面前就這麼輕易的潰敗了,趙復祥頗有一種重拳打在了棉花的味道。看來,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趙復祥在統計著戰果,卻見三營長帶著狙擊部隊趕了回來,納悶之下一問才知,張行志趕了一半的路便已經折返了回去,這場戰斗壓根就沒三營什麼事。三營長因為沒撈著仗打一個勁的在趙復祥面前嘮叨,看著其他兄弟部隊一個個打了勝仗興高采烈的樣子,三營長心中越加的不是滋味了。
勝利來得如此簡單,趙復祥的膽子也肥了,早就將之前的謹慎小心拋在了腦後。當下便讓嘮叨不已的三營長,帶著狙擊部隊又出發,順著張行志撤回的路線前去布防,順便還把團屬炮兵營給帶上了。畢竟部隊剛打了勝仗,正處于松懈之時,萬一張行志率領清軍步隊反攻,三營抵擋不住怎麼辦?誰也沒想到,三營長這一去,卻是闖出了偌大的名頭。
張行志雖然決定率軍向千陽撤退,但是該有的布置卻是一樣也沒有少,行伍多年的他,可不是那種酒囊飯袋能夠相比的。在布置了三道防線之後,一邊把自己在陝西搜刮的財務裝在馬車上抓緊送走,一邊卻也防備著革命黨的進攻。
趙復祥在忙著統計戰果,總結戰斗,張行志在忙著搬運財務,組織撤退。可是,趕往清軍步隊駐地布防的三營長卻是另一番心思。
這位三營長不是別人,正是盧濤,曾經忠實的同盟會員,現在堅定共進黨員。自從講武堂畢業後就一直在新軍任職,後來部隊整編擴充後,因為基層軍官的缺乏,才得以在第四師任職營長一職。
走在路上,盧濤內心極為復雜。對于肖沐白,鑒于他對河口起義的鎮壓,盧濤對他起初可是極為的厭惡。他留在講武堂學習,就是為了學習軍事知識宣傳革命,等待機會組織反清起義的。可是接觸的久了,很難再把他的為人跟一個清廷的走狗聯系起來。武昌舉義的同時,昆明也進行了舉義,那一刻,盧濤的心情無疑是激動的,可令他想不到的是這場規模浩大的舉義領導人正是自己當初所痛恨的肖賊。
相比武昌起義亂哄哄的情況,整個雲南的起義就顯得有秩序的多了,起義次日就已經恢復了生產生活。顯然,肖沐白是蓄謀已久的。這個事實,讓肖沐白的形象在盧濤心中瞬間扭轉。後來,目睹國內各省紛紛獨立光復,而各地同盟會員爭權奪利的丑惡嘴臉,反觀西南各省在共進黨的領導下恢復生產,進行經濟大建設的景象,萬般失望之下盧濤這才退出了同盟會而加入了共進黨。
拿著望遠鏡看著不遠處清軍大營內人喊馬嘶,亂糟糟的景象,盧濤心里一陣著急,這眼瞅著清軍都要跑了,能不著急麼?在仔細的經過一番觀察之後,盧濤發現,或許自己可以試著打一下。清軍雖然布置了幾道防線,但是防守卻不怎麼嚴密,士兵們一個個垂頭喪氣,無精打采的樣子,當官的都已經想著要跑了,他們也不樂意在這兒賣命了。
用短波電台向團長趙復祥報告後,盧濤便和同來的炮營營長一起商議。這位營長也是一位膽大包天的主,盧濤剛一說明來意,這位就拍著胸脯表示同意了。
這個時候,天已經大亮。就這樣,在這位二愣子炮兵營長的火力支援下,盧濤將手下三個連隊呈品字形擺開,自身只帶著營直屬部隊,一路向清軍防線壓去。果然如盧濤所料的那樣,清軍兵無戰心,將無戰意,三營只一個突擊便連下清軍兩道防線,只是在進攻第三道防線的時候,因為對方的及時增援這才停了下來,畢竟對方手里的家伙可不是燒火棍。
盧濤對于這次進攻好有些意猶未盡的樣子,對面的張行志卻是差點魂飛魄散了。按理說應該是防御的一方佔便宜吧,可是一個小時下來,手里的三道防線一連丟掉兩個,布置在三道防線的三個營頭也被徹底的打殘,在加上後來又填進去的兩個營頭,這已經有三分之一的兵力被打殘了。話說,自己手里總共也就八個營頭的步隊。這幫子革命黨,不僅槍打的極準,而且戰術動作極為詭異,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手中的槍射擊的時候仿佛從不間歇似的,還有那種看不到卻打的賊準的炮彈。
眼瞅著革命黨暫停了進攻,頭皮發麻,心已膽寒的張行志,當下便決定,撤退,說什麼也要撤退,不能再留在這兒了,不然真要交代在這兒了。
心有余悸的張行志,下令撤退後帶著手下的士兵開始跑路了。可是這個撤退可要比進攻要難得多了,一個不好,撤退立馬會轉變為潰敗。眼下的張行志就是這樣的,他自己先跑了,手下的士兵一看見,有樣學樣。
此時的盧濤,也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和炮營的營長面面相覷,異口同聲的下令道︰「追!」
要說這武裝越野,西南革命軍顯然要比清軍有經驗的多,平常訓練的時候,那天不來個五公里啊!這一追,張行志算是元氣大傷了,八個步隊營,逃回千陽後滿打滿算的也就兩個營頭小兩千人了,其余的不是跑散了就是被俘虜了。
再說革命黨這邊,收到盧濤傳訊,大驚失色之下帶領增援部隊趕來的團長趙復祥,最後也趕上了一個收容俘虜的重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