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方輜重車隊遇襲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第四師師長羅佩金的耳朵里。師部里,羅佩金的臉色很不好,尤其是在知道這些襲擊者的真實身份以後。
「確定這批土匪是來自陝西民軍嗎?」羅佩金轉身望向了身邊的鄭開文,平靜的問道。
但是,作為參謀長,和羅佩金搭檔了大半年時間,已深知其秉性為人的鄭開文,可是清楚的知道,此時自己這個頂頭上司心里正壓抑著一股怒火,只是在等待一個能夠噴射而出的爆發點罷了。
鄭開文淡淡的說道︰「根據審訊結果,我們已經得知,這股土匪是以一名叫做錢四爺的人為首的,錢四爺本人已在作戰中被我軍所俘獲。此人早先為陝西哥老會勢力一頭目,革命以來則在陝西民軍萬炳南部下任統領一職。據他手下的人交待,這次他們是因為眼紅我軍輜重裝備,這才下手的。」
「呵呵,眼紅我軍輜重裝備?手伸的可真長啊!竟然把手伸到我軍的後勤線來了,他們是覺得我們好欺負怎麼的?這幫人還真是記吃不記打。那好啊!我們就來試一試,究竟是誰厲害。」羅佩金出奇的憤怒,顯然陝西民軍的所作所為早就讓他不爽了。
「我看這事還是上報總參吧!事關雙方沖突,再者陝西民軍也是屬于南京政府中革命軍的一員,我們實在不好擅自處理。」政委張乃良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對于這件事他也是頭疼無比。
鄭開文點點頭︰「我覺得政委說的有道理,事關雙方沖突,我們單方面是解決不了的。」
羅佩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壓了壓心中的邪火。感性上,他特想擺開自己的部隊,趙萬炳南找回這個場子。可理性上,他知道不能這麼做,畢竟政委說的對,陝西民軍現在也是屬于革命陣營的一員,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不上報顯然那是不可能的。
作為第四師的軍政高層領導,等三人統一了意見之後,很快,一封敘述事件詳細經過以及己方意見的電報便拍往了總參。
等待的時間無疑是最令人煎熬的,收到總參的回電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一個小時,說長不長,但對于待在師部里抽著香煙吞雲吐霧的三人來說,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一般。總參的命令很簡單︰原地待命。
不說接到總參命令的羅佩金、張乃良等人是如何一副模樣,卻說看到第四師電報的總參謀長蔣百里簡直是大喜過望,這簡直是瞌睡了都有人遞枕頭。
如果沒有這次的劫掠物資事件,蔣百里還真得費不少腦筋,少不得讓總參情報部去為西南軍佔領陝西找一個合理的借口。現在發生了這麼一檔子事,可以說是很從容的往陝西方面的腦門上扣屎盆子了,先武力解決,再抹黑搞臭。
很快,蔣百里拿起電話就此向肖沐白作了匯報,得到了肖沐白的首肯之後,蔣百里便又拿起電話,將總參作戰部的部長喊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里面。這位作戰部部長不是別人,正是蔣百里和蔡鍔的老熟人,被譽為「士官三杰」中的另一位,張孝淮。
在原本的歷史當中,張孝淮正如那個時代無數才華橫溢的年輕人一樣,猶如流星一般,還沒來得及完全展現出自己那耀眼的才華,便被埋沒在了滾滾歷史長河之中。
此人早年進入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工兵班,並在黃興的介紹下加入了同盟會。畢業回國後,應東三省總督徐世昌聘請,入幕作為參議,徐世昌看中他的才干,便保送他遠赴德國,進入柏林陸軍大學留學,學習軍事。張孝淮除精通日語外,還懂德語、英語,在當時留學生中也是不多見的。張孝淮畢業回國之後不久,就爆發了全國性的革命事件,很快他便投入到了這個前年未逢的時代大變革之中去。可是,革命之後,目睹了各地革命黨人一盤散沙,爭權奪利的丑惡嘴臉之後,滿心失望的他,幾經周轉之下,便來到了西南投奔他的昔日好友。
也就是在這里,張孝淮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中國。少了那些爾虞我詐、爭權奪利,有的只是各種動工的工地和那種火熱的建設場面。這里的一切都顯得那麼朝氣蓬勃,這里是那樣的祥和,這里又是那麼的火熱。熱潮澎湃的張孝淮,很快就在退出了同盟會之後,在蔣百里、蔡鍔的介紹下加入了共進黨,並被委任為西南軍總參謀部作戰部部長。
總參作戰部,是總參序列中當之無愧的老大。作戰部是總參最為要害的一個部門,屬于24小時值班的部門,全軍所有的軍事命令都是通過它下達的。它是全軍作戰的總指揮部,在戰爭爆發事,它就會指揮所有的軍事行動。
接任了總參作戰部部長一職,花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去熟悉了西南軍的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各種規章制度之後,張孝淮這個部長才開始做的游刃有余了,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的滿腔才華才開始有了發揮的平台。
接到蔣百里的電話時,張孝淮正在看文件,西南軍隊最近沒有什麼大的軍事行動,他這個作戰部部長倒沒有往常那般忙碌。擱下了手中的文件後,張孝淮很快的便來到了蔣百里的辦公室。
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好友,蔣百里可謂是感慨頗多。早年在日本陸軍士官學校求學,因為學習刻苦,成績優秀,自己和張孝淮、蔡鍔兩人同列前三名,三人惺惺相惜之下,更是相交莫逆。想不到因緣際會之下,時隔多年,三人又能夠在一起共事。
「總參謀長。」張孝淮首先敬禮道。雖說自己和蔣百里是好友,但是在公言公,軍隊中的上下尊卑那還是要講的。
「韻農,你先來看看這個。」蔣百里說著話,便將羅佩金發過來的電報遞了過去。
張孝淮接過蔣百里遞過來的電報紙,掃了一眼之後,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第四師輜重隊遇襲的消息他也听說了,畢竟總參這麼個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些消息傳起來還是相當快的。
「莫非,我們這是要對陝西方面動手?」張孝淮很快就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按理這麼一件第四師自己就能夠處理好的事,怎麼說也輪不到他這個部長親自出馬,畢竟堂堂總參作戰部,那是用來擬定正式作戰計劃或者突發事件應變計劃的,可不是專門處理那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的地方。可現在既然自己來到了總參謀長的辦公室,顯而易見,那就是上面要對陝西進行大的軍事行動了。
張孝淮的才華那是沒得說,要知道,對于兼並陝西的事情,整個西南也只有少數那麼幾個高層心里有數,顯然張孝淮並不屬于這少數幾人中的一員。僅憑一紙電報和自身所處的職位問題,張孝淮就清楚的判斷出了西南軍下一步的作戰發向。管中窺豹,此人的能力可見一斑。
對于自己這個好友的能力,蔣百里並沒有過于懷疑。輕輕的點了點頭之後,開口道︰「這些我們黨早先就規劃好了的,前些天剛剛作出決策,難得此刻又有了這麼好的一個借口,動手是勢在必行的。韻農,你們作戰部和情報部協調一下,盡快拿出一個針對陝西的作戰計劃出來。」
「是,保證完成任務!」听到蔣百里的話,張孝淮很快就作出了保證。
這可是自己就任作戰部長一職之後接到的首要任務,對于向陝西開刀,此時早已拋掉同盟會身份的他可是半點壓力也沒有。顛沛流離,輾轉各地小半年的時間,張孝淮早就看清楚了國內各省的那些革命黨督軍們是一群什麼樣的貨色。要說舉國上下,現在誰還能夠救中國,使得中國強大,那還得看共進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