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遠去,走的真夠干脆。慕容灝微微抬了一下頭,輕紗繚繞,月色妖嬈,這才有了幾分夜的寧靜,再次睡了下去。
沐薏情憑借著還沒有讓她完全接受記憶,順著蜿蜒的小路往原屬于這具身子的小院走去,站在這個諾大的園子的分叉路口處,記憶涌入腦海。
就是在這里,這具身子被沐王府的嫡女沐薏瑾慫恿上了那個清幽雅致的別院。原本這具身子種下的因,卻陰差陽錯的讓她承受了這個果。
夜色更濃,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沐薏情緊握雙手。沐薏瑾這個名字,她記下了!
繞過這個隱蔽的荒園子,就到了這具身子容身的小院,她現在,只想昏天暗地的睡一覺。
那個侍候她的吳嫂趴在桌前,明顯剛剛才睡去,沐薏情輕手輕腳的走到床上,倒頭就睡。
洛川王府,流雲閣
燭光搖曳,照在一張明艷的小臉上,不時的朝外面望去,此時已接近天亮,華麗的服飾周正的穿在身上,可見,這一夜,她並未解衫睡下。
頭上的珠翠映著珠光閃的人眼花繚亂,單看衣服的料子,明眼人都知道,這是蘇城貢給太後的織錦,走起路來,柔光浮動,熠熠生輝。
她托腮坐在燭火前,似乎在瞧急的等待著。
「吱呀」門開了,一道同樣華麗服飾但略遜一些的女子疾步走了進來。
「郡主。」
「大司馬那,可有什麼異動?」
「大司馬帶來的親衛到是調動了,但是卻沒有任何響動,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就連這女方言談間,帶著一絲疑惑,她們不是明明看到那個女人走進去,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動靜?
被喚為郡主的女子柳眉緊蹙,「薏荷,天亮後,你去瞧瞧。」
「是。」沐王府第六女,沐薏荷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她是聖雲太後親封的郡主,亦是洛川王府的嫡長女,沐薏瑾。
緩緩站起身來,撥弄了一下燭火,屋內的光線亮了些許,走到內室的畫架上,上面,畫著一個模糊不清的背影,最為顯眼的地方,就是那人執了一把折扇,幾分風流,幾分不羈。
昏暗的天色,漸漸變得明亮起來,絲絲涼風的透過窗子吹入,卷起輕紗,翩然起舞。
又是一個清晨,如約而至。
沐薏情感覺身子不停的被人晃動著,這才剛剛睡下沒多久的感覺,就這麼被吵醒,頭痛欲裂不說,全身疲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神色不耐的直起身子,眼前中年婦女,頭發灰白,臉上布滿皺紋,陌生又帶著幾分熟悉,這就是一直侍候著這具身子的婆子,人都叫她一聲吳嫂。
「吳嫂,有事嗎?」
「小姐,六小姐來了,說要見一見您。」
「你先去侍候著,我馬上來。」沐薏情輕聲吩咐。
她本想著,睡醒了之後,發現這場遭遇只是一個夢,她還在二十一世紀的小別墅里,享受著她的假期。眼下來看,現實就是現實,容不得她逃避。這不,才一大早,人就找上門來了,就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打開被褥,身上穿的還是那個男人內衫,上面還殘留著一股蘇合香的味道,讓她不禁回憶起昨晚的一切。他的氣息,他霸道,他的佔有……
沐薏情搖搖頭,揮去腦中這些影像,過了昨晚,他就會從她的世界里徹底消失,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瓜葛。
至于這個洛川王府,她自然有辦法月兌離,憑借著她的醫術,也能在這個陌生朝代有立身之處。想到這里,她的沮喪頓時散去,先渡過眼前這一關再說。
月兌下的衣服,藏在衣櫃最隱蔽的地方,衣櫃里只有幾件略顯破舊的衣服,選了一件最為花艷的穿在身上,聖雲的服飾都會露出一點鎖骨,並沒有她想象的保守。雖然她的身上,可以說是體無完膚,但是衣衫蓋不住的地方,一點也看不出來。
這個男人的理智讓人忌憚!
其一,他不可能沒有看出她與之前的那個沐薏情不同,她不知道,他的心里是怎麼想的。憑她一個被打入「冷宮」的王府庶女,想進洛川王府尊貴至極的貴客的別院,簡直是難如登天。幕後有人暗助是肯定的,對于這麼被擺了一道,他卻好像無所謂一樣。不一定心時有什麼打算。
其二,他答應了她的要求,兩人之間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就算是放縱的時候,他也沒有這些暴露的地方留下任何痕跡,不必讓她再想辦法遮掩。
綜上兩點,她這一生,都不想和這樣的男人有任何交集。
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將發絲隨意一束,緩步走了出去。
雖然這也是算一個獨立的院子,主室加上外殿三間恐怕連六小姐的一個臥房大都沒有,王府上上下下,誰人不知,除了嫡女正妻,最受洛川王寵愛的,就要屬六小姐的娘,徐側妃莫屬。
沐薏荷站子屋內,臉上點著精致的妝容,踩著蓮步,不時的來回走著。一旁有座,吳嫂細細的擦過,她連坐都沒有坐下,看那一副表情,就是嫌這里髒污損了這身衣裳。等待的這一會,不時的拿著粉色的絲帕在鼻間揮著。
年久失修的院子,一到雨天,外面大雨,屋里小雨,長久以來,味道的確不怎麼好聞。
「六姐。」沐薏情柔柔的喚了一聲。
沐薏荷抬眸,驚詫一閃而過,怎麼也沒有想到,沐薏情這個笨女人,會安然無恙的出現在她的眼前。
「六姐這麼早來,有事嗎?」
沐薏荷突然不知道怎麼接話,停頓了一下,不禁上前一步,拉著沐薏情朝一旁走去。
「少裝蒜,你昨天晚上,不是去找大司馬了嗎,結果怎麼樣?」
「昨天?」沐薏情一副疑惑的表情,那雙眸子中全是迷茫的神色。
沐薏荷突然鬧不明白了,「你明明去了父王安頓大司馬的別院,你再想想,究竟發生了什麼?」
沐薏情心中冷笑,緩緩擰緊了眉宇,「我想到了!」
「快說!」
「我剛到那,就感覺的後腦勺一痛,然後就失去知覺,剛剛還在床上睡著,六姐來了,才被吳嫂叫醒。」
怎麼會這樣?沐薏荷沉思了一陣,甩手離去。傳聞中,大司馬性格乖張,按道理沐薏情這個笨丫頭,決對沒有活路!事情,好像完全超出了她們的預料。
看著那道離去的背影,沐薏情的臉上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吳嫂。」朝外面喚了一聲,吳嫂頓時走了進來听候吩咐。
「我再去睡會,沒醒之前,不用叫我。」這下,一定能有一個好覺了。
吳嫂來看了幾次,都不見床上的人兒醒來,天都黑了,也不忍再叫醒她,收拾了一下,也回到房內歇息去了。
寂月當空,皎皎月光順著窗子傾瀉而下,落在一道側臥的身影上。他的身旁,還有一人,只是,這兩道身影所產生的強烈對比,無法形容。
癢,好癢,沐薏情忍不住伸出手揮了一下,才一會,那陣微癢的感覺再次傳來。她眼都沒睜,一巴掌揮了過去。
「啪!」輕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尤為響亮。
她好像打到一個東西,軟軟的,彈力很好,那觸感有點熟悉。只是略微猜測了一下,全身一個激靈,睡意全無!
萬分不願的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張鐵青的臉,還有一邊臉上那鮮紅的五指印。抬起自己剛剛肇事的手,頓時伸出另一只手握著,企圖減少它的存在感。
「有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