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樓位于凌軒莊的東南邊緣,不得不說那里向來都是觀望景致的好地方,西鄰藍宇殿,南俯暖香閣,北觀紫靈閣,東靠綿延祈山,蒼鷹環繞。當年碩帝登上天子樓高呼‘登天子樓世間再無樓’
其輝煌程度可見一斑。
在司徒蕊的記憶中,猴子只來過天子樓一次,但這廝明顯比她還要熟悉去天子樓的地界,跟著猴子繞過天子樓,才跨出一步,突如其來的粉色騰的竄入眼球。
青樓翠玉隱隱綽綽落在粉色的盡頭,一串輕盈通透的光暈從盡頭升起,淺淺的水暈縈繞在粉色的桃林之上,似九天之上降下的蟬翼,輕盈,光潔。
金色的花蕊躲在涼粉色的花瓣中輕輕搖曳,甜香花粉味隨著舞動的彩蝶時時傳來。林子深處,是簾紫藤,由上而下,由淺及深,末端的弄資在風中妖嬈,身後的淺綠稀疏可見。
當日她在天子樓上放眼望去,這一片不過是濃山綠水中刺眼的一筆,和鴛鴦湖的靈動,藍宇殿的宏偉,紫靈閣的壯美,暖香閣的清雅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她曾想著這突兀的一筆是不是段凌軒腦袋抽風時才想出來。萬萬沒想到這最突兀的一筆之中竟然會有如此驚艷的內容。
司徒蕊這樣想著,腳步卻絲毫沒落下猴子一步。依照猴子的對此園子的熟悉程度來看,不來過八十也有一百。
一想到猴子每天來蹲點,躲在犄角旮旯里單手托腮目光痴迷的望著另一只猴子幽怨無比的呆萌衰像,司徒蕊的心情莫名的好了不少。
「鏘——」
一聲脆響,隨即傳來一聲輕呼。
司徒蕊凝神,腳步一頓,耳邊傳來空靈婉轉的女音「既然來了,何不進來相聚?」
聲音雖然輕淺,卻又隱隱透出些怒氣。
猴子無比糾結,臉上騰的飛起一片紅暈,蹭蹭蹭三步並兩步爬上司徒蕊的肩,昂首挺胸的半蹲在肩上,大手一拍司徒蕊的頭——哥們,走啊。
司徒蕊「……」
被猴子利用的心情無比哀怨,雖說長了二十多年,但是她還是第一次當紅娘,這第一次莫名其妙的就給了一只猴子——跨種族說媒,相當有難度啊……
听這竹樓中的女子的語氣似乎不太好說話,萬一搞砸了是不是可以把猴子看上的直接搶過來辦了?
兩邊的桃林似能感應到人來了一樣紛紛讓開,讓出一條青花卵石路給司徒蕊,整了整衣服,大膀子一甩,一步一頓的走到竹樓前。
竹樓門大開,里面坐一個身穿淺綠色蟬翼薄紗的女子,碧藕般的肌膚從蟬翼薄紗中透出來,如清晨第一縷陽光浮在山谷濃霧之上,清幽奪目。鳳眉彎彎附在眉骨之間,殷虹的唇角掛著淺淺的酒窩。她雖未笑,神情淡漠,卻猶萬千春風撲面。
那雙修長的青蔥指輕輕的扶在面前的琴上,右手食指輕輕翹起將斷弦纏繞在指肚之上輕輕環繞「姑娘為何如此看著凌玥?」
她方回頭,指月復上的斷弦滑落,自然的垂在古琴的左側,青竹之上一根銀絲在她衣袖間隨風舞動。
肌膚雪白,繞指柔綿,髣(f ngf )兮若輕雲之蔽月,飄(y o)兮若流風之回雪。春松秋貌,怡然自得。
司徒蕊倒吸一口涼氣,心里不由的感嘆道「這他媽簡直就是用來氣人的。」蹲在某人肩上的猴子傲嬌的挺起胸,沖著前面的段凌玥露出兩顆大板牙——看吧,哥有人。
高興還沒過,空空蕩蕩的竹樓貌似少了些什麼?
少了些什麼呢?
心上人!
猴子一個激靈,慌忙從司徒蕊右肩跳到左肩,又從左肩跳到右肩,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掃描了N多遍之後終于心上人不再這塊兒。
失策,非常失策!
莫非,是被它嚇跑了?
前天的記憶嗡的從悟空腦海中涌上來——
漫天桃花,天氣大好,紫藤妖嬈。
此日正是告白的好時機,打扮一番的猴子舉著順手前來的桃花特來和心上人告白,誰知,才走進院子就看到後山的野猴正和心上人聊得正高興。
醋意上頭,怒火中燒的猴子扔了花,卷起袖子就沖了上去,也怪它急了點兒,為了用最快最直接的方式宣示此美女為本人所有,直接吻了上去。
結果,美女的主人上躥下跳的把它請了出去。想它身為一代神猴,何時如此狼狽,如此沖動。
丟猴,實在太過丟猴。
猴子這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司徒蕊自然不會知道。
誤傷了賊船的某人怔了怔,默默的啟動厚臉模式,淺淺一笑「我此番前來,是想和小姐喝茶。」
喝茶?
上躥下跳的猴子噗通一聲從肩上掉下去——喝毛茶,我是要你說媒!!說媒!
段凌玥微微挑眉「喝茶?還是請罪?」
請?請罪?
司徒蕊大腦又是一空,轉念一想也對,擅自闖進別人的庭院也算是擅闖民宅了,請罪也是應該。
這樣想著,司徒蕊毫不在意的點點頭「若是小姐覺得是的話,那麼就是吧。」
「虧你還有點修養,我後院的花草又該如何賠償你可想好了?」
……
「且不說那些花草,就說我那雪兒被你這猴子驚壞了,這筆醫藥費又該怎麼算?」
……
「你這只潑猴隨意打擾我院子的寧靜,你是要將它抽筋剝皮還是要凌遲喝湯給我泄憤呢?」
……
段凌玥緩緩道來的三個問題讓司徒蕊大腦一愣一愣的,這貌似不是她干的吧。充其量她也不過是擅闖民宅,一路上她沒破壞一草一木,猴子就算打擾她的清淨也不知與抽筋剝皮凌遲喝湯這麼嚴重吧。
很明顯,悟空背著她不曉得又干了什麼好事!
司徒蕊很生氣,很憤怒,臉上卻不動神色,好不客氣的把猴子抱在懷中,口氣不變「我只是應約喝茶。猴子我還是要完完整整帶回去的。」
段凌玥鳳眉輕凝,活這麼大,從沒有人敢和她這樣說話,如今一個小小的丫鬟竟然私自闖進來不說,還敢這樣嗆她。
好在她多年修養,心里不快臉上也看不出來什麼,薄唇輕抿,冷嘲道「欠你一頓好茶?呵,從來都是他人欠我,我可從未欠過人什麼,如此說來,姑娘這番前來是討債?」
司徒蕊大大咧咧的走到青竹桌前,穩穩的坐在段凌玥對面,左臂放在桌面上,身體前傾,兩顆大板牙閃閃發光「可曾記得,望月閣那頓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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