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寂靜,一絲聲音都沒有,周圍漆黑,一點光亮都沒有,腳下如同踩了一團棉花,有好像什麼都沒有踩到。
她突然大喊,飛雪,黃璃。
奇怪聲音好像是穿了出去,卻一點回音都沒有,她能听到自己的聲音,卻再也听不到別的聲音,腳步聲也沒有。
她想走,自己也好像也在走,卻根本感覺不到自己有沒有走,到底有沒有走?
她在那里?
她突然想去之前拿了一顆夜明珠,她欣喜的掏出來,明明能夠感覺得到它就在手里,可是為什麼看不到呢?
看不到?
她腦中轟然一聲,瞎了?
怎麼可能呢?她沒有傷到眼楮啊?難道是之前踫到了毒蟻的毒?或者被老鼠咬到了?
那黃璃……她記得他的傷很深很嚴重。
她大喊,黃璃黃璃!
可是沒有回應。
她凝聚氣神,聚集已經耗費的差不多的真氣,出掌!
等了好久,沒有回音,仿佛是沉入了黑洞。
黑洞?想到黑洞便想起被吸進來那一幕,她看到兩人都進來了,怎麼會沒有?
那麼去找吧!她停住腳步,或者等?
不行,去找!黃璃受傷,飛雪體力不行,她是唯一的健全,她去找。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是走了很久,她覺得累了,便坐下來休息,她也不知道坐沒坐,反正是感覺到坐了,也沒覺得比走有多省力,她依然覺得很累,像是自己還在走。
她突然看到了一點光亮,心中一陣歡喜,慢慢走去,發現一只蠟燭,那蠟燭又粗又黑,還沾有奇怪的形狀,蠟燭被滴下的臘固定在桌子上,那桌子又小又破,上面的漆已經掉的幾乎沒有,桌子的木頭已經糠了,橫著的文理都是洞,上面還有圓珠筆鉛筆鼻尖戳的洞!
她腦中轟然一聲!這不是她家的桌子嗎?僻遠的山村,低矮的土屋,土做的炕,炕上她寫作業她跟媽媽吃飯用的小木頭桌子,她會用筆不停的戳戳,她覺得那里面住著精靈,說不定就被她戳出來了呢?
然後變出大的房子,大的桌子,大的椅子,還有大的炕給她和媽媽。
變出很多錢給媽媽,那就不用媽媽洗衣服賺錢了,嗯,就很多五毛的吧!
五毛應該很多吧!她記得鄰居家的二狗子就是這麼給她說的,他還用五毛錢買了一大把糖,好幾塊橡皮,還有鉛筆呢!
想的開心,便把那蠟燭流下的臘汁捏啊捏啊,先捏一個吧。
她想,蠟燭總是不如橡皮泥好捏,村里的小鈴鐺就有很多,是她家舅舅上大學回來買給她的,好多顏色,可好看了,越捏越柔軟,不像蠟燭,越捏越硬。
好容易捏了一個,她小心翼翼拿給媽媽看,她不知黑暗中自己伸出的手,燈下灰布衣服的女子慢慢抬頭,對著她微笑!
親切,慈祥,眼中總是那麼多的溫暖,年輕的女子眉目清秀,頭發微微凌亂,燭光下正在做一雙紅花的布鞋。
那是她要的,村里的孩子都說她不是女孩子,但是她偏要是,怎麼會不是呢?人家說她都是穿的灰色的白色的鞋子衣服,根本就不是女孩子穿的,她就回家跟媽媽說,她要一雙紅色的花鞋子!
她不是一個隨便要東西的孩子,從小到大基本沒有主動要過東西,所以媽媽很快就同意了!
媽媽拿出了姥姥出嫁時候的大花紅包袱,剪成鞋樣子,一針一針給她做,而此刻媽媽正拿著那雙剛剛做好的紅布鞋,笑道,「你來啦?來快穿上我做的鞋子,看看合不合腳!都到哪里瘋了,這麼晚才回來!」
黑暗中她眼中光彩異常,伸手去接那雙紅布鞋。
突然那雙紅布鞋被一雙粗糙寬大的手奪去!那手粗黑,指甲里帶著污垢,手上全是黑色的毛!看著就讓人惡心!
梓桐豁然抬頭,看到一雙老鼠般的眼楮,又黑又小,眼中的神情她非常不喜歡!
他一手抓住鞋子,一手抓住媽媽,嘴角露出殘忍的笑意。
她听到媽媽用盡全力大喊,快走!
她一向听媽媽的話,看著媽媽乞求的眼神,她再不猶豫,轉身跑掉。
跑了幾步,突然听到媽媽的尖叫,她豁然轉身,看到那個男人的身後又出來好多的男人!他們目光婬邪,盯在媽媽身上!有幾只手已經靠近媽媽的衣服!
她飛奔過去,衣袖的飛刀帶著騰騰的殺氣,霍霍飛去。
手中的那把,直直插向那個有著老鼠屎一般眼楮的男子!
似乎有人抓住了她的手,突然心口有點疼痛,她慢慢清醒,那不是真的,雖然真實卻不是真的!
她已經在那個世界死了!媽媽也死了!
她現在在另一個世界,她已經十六歲了。
而且,媽媽的那雙紅鞋根本就沒有做完!
她動動手指,掌下飛刀被人握住,刀尖正對著她自己的心髒,刀已入肉,她才在疼痛中清醒。
她突然順著刀模去,模到一個手,手指修長,指間鮮血浸潤,絲絲腥氣。
她腦中轟然一聲,「黃璃?」
那手拿下,良久,傳來一聲,「嗯?」聲音低沉,壓抑。
梓桐突然有些急躁的去模他,那人輕輕一讓,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指尖。
「你的手?」
「沒事。」
「那我模模。」
「這個,不太好。男女……」
「什麼不好!我都被你親……反正沒事,我負責!」
「姑娘……」
「少羅嗦!」
梓桐順著他一只手臂去模另一只手臂,模到肩膀時,那人又是輕輕一讓,梓桐就當他之前的手臂受傷了也沒在意,輕輕模著他的那只手。
還好,不重,自己的飛刀小巧精致,一般的握住不會太大的傷口。
她一手牽著他的指尖,一手撕了袍子,去給他包扎。
黃璃感覺到女子的手指細細,溫軟潤滑,一手輕輕觸模他的傷口,一手輕輕繞著布條包扎,每一個手指的傷口都包扎到恰好。
四圍無聲,看不見,卻依舊感覺到女子細膩,能夠听到她的呼吸,似乎因為包扎的不好,輕輕皺起好看的眉頭,而她身上隱約淡淡的香氣,似這時間最美好的甘露,清澈晶瑩不染塵埃,此刻正環繞著他。這個看似有些荒誕的女子其實大膽執著,善良不羈,果決而堅毅,就是有些……缺根弦……
不過沒關系,他會給補上。
隨即他淡淡憂郁,能夠補上的,會是他麼?
他揉揉額頭,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患得患失,沒有把握。
梓桐包扎好,便要抽回手,被一只手握住。
梓桐愕然,那人似乎知道她的表情,聲音低沉微微虛弱,「我覺得這種環境中我們還是能夠觸模到彼此比較好。」
梓桐想了想,點點頭道,「嗯。」
她看不到黑暗中那人有些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