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一卷青年蒙難
第19節第十九章獄中故人相見
第十九章獄中故人相見
那時時令已經到了冬天,天氣徒地冷起來了,已經久違了多年的瑞雪這時又光臨了。
這是一個傍晚,凜厲刺骨的朔風吹送著空中的雪花直打著人們的臉,天很冷。為了躲避這場嚴寒,人們很少出門,路上少有行人,不過這時卻有幾個小青年在路邊放鞭炮,——現在離大年三十只有一個月,春節快要到了,這班小青年就提前放鞭炮,開始來預祝這大年三十的到來。與此同時,有個圍著頭巾穿著棉襖,左手打著傘右手提著個大包的女人模樣打扮的人正在這條小路上艱難地走著。
大概是她對這里不熟悉的吧,她看到前面有許多人便往那里走去,想問個路,可當她來到距這班人十幾米遠地方的時候,這班人卻燃起導火索掉頭就往她這邊跑,霎時便是「砰」的一聲鈍響,馬上又是「叭」的一聲清響,接著又是一陣「砰叭砰叭」的響聲,鞭炮聲很大,震得那班人魂飛魄散,四處亂竄,結果其中的一個撞到了她,她一個郎蹌,傘和包被甩出了好幾米遠,她摔倒了,久久不能起來。
那撞倒她的人似乎覺得自已有了過失便去拾傘和包,不過在他將包拿在手里時,他便迅速地從口袋里模出一個不知什麼東西快速地藏進了包里去,然後才把傘和包交給已經從雪地里爬起來的女失主。
接過東西,她沒有指責那個人,而是向他問路,問過路,她又走她的路了,不過那個被問的人卻用了異樣的眼光來瞧她︰這女人是誰?她怎麼會一個人走在這樣的一個冰天雪地中?她要到那里去見誰?她所要見的這個人是她的什麼人?是啊,這個女人的確有點讓人蹊蹺,她為什麼不好好地呆在家里而偏要在這樣的一個大雪天里出來呢?這女人好奇怪!她是誰?她就是本故事中的女主人公冉白雪。
冉白雪今天傍晚是到省第一監獄去探望諸葛文華的。
怎麼,諸葛文華已經被判了刑?是的,他被判了十年的徒刑,並被押解到了勞改場勞動改造去了。他因不能拿出有效的證據證明那些海洛因不是他的,他終于蒙冤受難了。他到勞改場後,她就想去看望他。
一個星期前,她接到了他的一封信,信中的內容很簡單,他在信中只把自已服刑的地方以及從邊城來他這里的乘車路線告訴了她,今天早晨她搭了五點半的早車往這里來了,這不,剛從車子上一下來,她就問路來到這條通往省第一監獄的路上了。
當然,她沒有想到這里正在下雪,天氣是如此的寒冷,路這麼的難走。雖然,這股強冷空氣也影響到了家鄉邊城,邊城現在也是處在嚴寒之中,不過邊城卻沒有下來像這里那麼大的雪,而今早至下午她車子一路開來路上只是覺得冷,但也沒有遇上大雪,只是到了這個地方,一看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才知道這里已經被紛飛的大雪包圍吞噬了。
自然,這大雪是非常的冷,冷得她直打哆嗦,可是她的心卻是熱的,因為她一直在掂記著諸葛文華,如果沒有諸葛文華,她是沒有那麼大的勇氣來到這里,去戰勝寒冷和大雪的。可是這大雪天,諸葛文華在干什麼呢?是在室內勞動還是在野外干活?他衣服穿得夠嗎?在她來這里之前,她就听人說過勞改場里的生活是非常艱苦的,這下諸葛文華能挺得住嗎?她不禁擔憂了起來。因她想諸葛文華想走了神,她沒能躲閃開那個小青年的沖撞,摔倒了,不過身子倒是沒有摔壞,還能走路。
她到達省第一監獄已經是下午五點鐘了。那時她在會見室登記處剛剛寫好探視表,把那個里面放著用的、吃的、穿的之類的包交給管教人員,諸葛文華就從野外勞動回來了。接到通知後,諸葛文華來到了會見室。
這時會見室里有許多人,有勞改人員,有探視親屬,不過光頭皮的勞改人員在里頭,探視親屬在外面,中間用了一堵上面是透明有機玻璃幕牆下方是白色磚牆將這些人隔開來,這道牆隔離著兩種仿佛是于兩個不同世界的完全不同的人們,當然,這幕牆上卻有許多處鑽有間隔均勻每處都有十幾個用來幕牆內外的人們進行說話、听話、交流和溝通的小孔,就在這樣的環境中,冉白雪將傘放在了孔洞正下方地上的磚牆邊後,就坐在了跟前一張圓木凳上,這時,諸葛文華也坐下來了。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會兒,接著諸葛文華就把眼楮從她的目光中移開,不過冉白雪卻仔細地瞧了瞧他︰他光禿禿的頭,下巴雖說沒有了像小植物圓球似的黑色胡子,但黑黑的毛已經長到了肉皮外,看來他在監獄里並沒有天天刮胡須,他臉色蒼白,頰頭上有了兩三道並不算淺的皺紋,同以前相比,他老多了,像是一個老頭子似的,她實在想不到僅僅四個多月時間,他的變化是這麼大!此時她心中忽地來了一陣酸,她痛苦起來了。
不過,她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因為她的腦子很清醒,她今天不是來送痛苦和悲傷給諸葛文華的,而是來探望他的,她有很多話要對他說,于是她清理了一下情緒,便對他說︰
「接到你的信我就來了,你還好吧?」
他點點他那光禿禿的頭。
「今天下這麼大的雪你也出去勞動?看天氣這雪好像還得下一兩天,你要多穿些衣服,千萬別凍著了。我給你帶來了一件大衣和一些東西,剛才我把它交給登記室了,等下他們會交給你的。這麼冷的天氣你也該穿大衣了,他們交給你你就穿上吧。你要照顧好自已的身體她仍是問,還吩咐了他一些話。
他依舊點點頭。
「家里的事你就別操心了,我會照顧你母親的。哦,對了,邊城房地產開發公司魯大熊的兒子魯小虎一個月前送來了你競投該公司的十萬塊保證金,加上我又向我媽要來十萬元,兩筆錢一共二十萬元,這錢我已經用你的身份證以你的名字存入銀行里了,存卡就藏在大衣的前右下角里面的棉芯里,密碼——」說到這里她停頓了一下,看看四周覺得沒有什麼危險,于是她又用放低了許多而他還是听得清楚的聲音說︰「密碼就是你身份證第七位數開始的六個數的倒數,記住了嗎?記住了,好。這錢我原打算放在家里等你出獄回來後再交給你,可我一想這里條件一定很差,生活肯定很艱苦,于是我就帶來了,我想以後你一定會用得著的。我知道這里有制度規定,是不允許亂用錢的,所以我今天只帶來兩千塊現金,等下我交給管教人員,這沒問題吧?他們該不會收去吧?」她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了兩千元錢。
他沒有回答她,只是點點頭又搖搖頭。
她以為他同意了她的意思,她又接著說︰「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你不會也不可能去干那種事!我已調查過了,那十斤海洛因很可能是夏近天干的!夏近天你不認識吧,他是魯小虎的人,魯小虎是魯大熊的兒子,魯大熊你總該知道吧,就是邊城房地產開發公司現在的主人。不過,夏近天現在已經不知躲藏到什麼地方去了,我找了他好長時間都沒能找到,但我相信這事一定同魯小虎有關系,一定是魯小虎把他給藏起來了。本來,在你開庭前,我想找來夏近天為你作證,證明你是無罪的,可我最後還是找不到他,結果讓你吃了苦頭,蒙受了不白之冤。不過,我回去還要找夏近天,我一定要找到他,只有他才能洗刷你的冤屈
誰知這時他卻驀地一下站了起來,用他的手掌在幕牆上狠命地擺動著,她這回像是明白他不太同意她的說法似的,于是她急急地對他說︰「怎麼,這冤屈就這樣地吃了,不行,我一定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忽然拚命地直起了喉嚨來,但從他喉嚨中發出來的聲音卻是很沙啞低沉的,幾乎听不清楚是什麼意思,倒像是一個啞巴人在喊叫了。
「怎麼,你的喉嚨?」這時她才注意到他的喉嚨了。
他用手指頭指了指喉嚨,接著用口在幕牆上哈了一下熱氣並用食指在幕牆上寫下了啞巴兩個字。
字是從反面看的,不過筆畫少,簡單,一看就明白。
「什麼,你是啞巴?這不可能!」她一下子跳了起來。
……然而他沒有聲音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默默地瞅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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