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一卷青年蒙難
第24節第二十四章攔御車
那天上午七點半,她坐了輛邊城快客的長途車到省城,當車子抵達省城已是十二點了。車子在省城東站下客。當時,她一下車在停車場里就遭到一伙身份不明的人的盤問,不過她都推說自已是來省城看病的,于是這群不速之客才放過她,但她心里明白,這些人很可能是魯小虎派來專門找她,同她過不去甚至加害于她的,她不得不防一手。
出了車站後,她就打了輛的士,往省高院方向開去,而那群人上了一輛桑塔納自備車跟在她的後面。在途中,她好幾次向車前鏡觀察身後的動向,只見那輛車從東站起就一直跟著她。她直行,他們也直行;她轉彎,他們也轉彎;她停車,他們也停車。于是,她馬上要駕駛員擺月兌後面這輛像魔鬼似的跟蹤在她後面的車子,駕駛員似乎明白她的意思,就同後面的那輛車子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戲。經過幾個回合,她的車子終于甩掉了尾巴,並在一個小巷里停下來。她付過錢,駕駛員吩咐過她「你出門要小心,千萬別讓那群人給撞上了」這句話後就把車子開走了。
這里有個小旅館,離省高院很近,只需步行十幾分鐘便可到,而且這個旅館價格也很便宜,單人房間每晚只要十元錢就夠了,再說隱蔽性也強,有利于她躲藏,以避開剛才那群人的追蹤。這里的確是個好地方,對于她是再合適不過了。她很感激駕駛員能把她帶到這樣的一個好地方來,這駕駛員似乎很了解她的心。
其實,剛才駕駛員在車上一听說她要住離省高院近點的小旅館,再聯想起方才途中被那群人追逐的情景,她就猜到這個外鄉人一定是個處境十分艱難的人了,可能是出于同是女人的那顆同情心吧,駕駛員便給她安排了這樣的一個小旅館。以前,這駕駛員也拉過同她類似的顧客,也把他們送到這里來住。這里似乎是上訪者的藏身之處,而這藏身之處又是很難為人們所發現的,因為這個小旅館是一個地下旅館,實在是破爛不堪,連個名字都沒有,叫人看不上眼,一般稍有身份的人是不會光顧這里的,那群人更是絕對不會來,這一夜,冉白雪就住在了這個小旅館里。
下半夜,她覺得有些冷,三更時分就睡不著醒來了。
她開始想心事。
她想著自已是來省城上訴的,今天明天還有後天她該怎麼辦?如何才能把訴狀呈給省高院院長?按照常規到法院信訪室去排隊交狀紙等待回音,那時間至少得幾個月,這對諸葛文華很不利,因為諸葛文華現在可說是度日如年,日子很難熬,為了抓緊時間,盡快救諸葛文華于苦難,她不能按常規去辦這件事,辦這件事得有個特殊的方式才行,這特殊的方式要立竿見影,馬上把諸葛文華的案件提到省高院院長的議事日程上來,這樣諸葛文華才有可能迅速擺月兌困境,可這特殊的方式是什麼呢?她想來想去,想到了去法院大門口攔院長的車子,因為今天是正月初八,是省屬機關上班的第一天,按照慣例,新年上班的第一天省委省政府領導一定會召開各個部門主要領導的會議,法院院長自然要參加了,那麼法院院長就一定會坐車子去會場,只要車子從法院里面開出來,經過大門口,她在大門口攔車一定會攔得上的。今天她要扮一回竇娥冤,攔一次御車。不過這要擔風險的,因為這樣去攔車是違法的,她很可能要承擔法律責任,但她已經豁出去,顧不得這些,她早已把自已的生死置之度外了,現在最要緊的是救出諸葛文華,只要能救出諸葛文華,她什麼事都願意做,就是拿了命去她也在所不辭。對于諸葛文華她會把身家性命都交出來的,她不是個吝嗇的人,她是一個敢于獻身的人……
她想啊想,覺得天應該亮了吧,于是她爬起來穿上衣服,到上地面的樓梯口一看,上頭果然天已大亮,于是她洗了臉,拿起自已帶來的一個塑料袋子,背起一個小包,就上去了。
到了地上,她問過旅館伙計去省高院的路,並在小巷里的小攤子上吃了兩個包子就往省高院走去了。在路上,她問了一個路人,這才來到省高院的大門口,這時已經是七點二十分了,于是她便拿出了塑料袋子中的檔案,站在離大門口有二十多米遠的地方看著里面是否有車子出來。不出所料,過了五六分鐘吧,里面果然出來一輛小轎車,一忽兒這車子便到了大門口,說時遲,那時快,她不顧一切地沖上去,雙腿突然撲通一聲跪在這車子前的地上,並用雙手高高地擎起那只檔案袋,于是便發生了「冉白雪含冤攔御車」的場面。不過,她倒沒有想到她攔御車陳院長非但沒有治她的罪,反而收了她的上訴書,並答應親自審閱,這使她萬分的感動。
呈了訴狀,陳院長的車子開走了,她才松了一口氣,因為她覺得自已並沒有枉來省高院一趟,盡管現在還不能確定陳院長對諸葛文華的案子是什麼態度,這案子會是什麼樣的結局,但今天,她總算完成了一個任務,完成了諸葛文華在省第一監獄會見室交托她,要他母親代其而最後她決定自已親自來省城並以她自已的名義向省高院上訴的事,她內心有說不出的高興,這種高興勁兒忽地使她想起了要到街上的百貨商店或大超市去,為諸葛文華和諸葛淑亭買些東西,因為這里是省城,是大城市,只要是于鄉下或是小城鎮的人是自然免不了要這樣做的,這也是人之常情,于是她想上街去了。
雖然,這樣做,她可能會踫上昨天被她甩掉的那群人,可能會有危險,但她一想到既然上訴書已呈上去了,她已經完成了使命,即使她出意外那也無所謂,再說她總不能躲著那些人一輩子吧?于是她便要到街上去了。
當然,門衛挽留她,要她等下跟他走,要帶她到附近的一個省高院開設的內部招待所,要她住下來,她並沒有說要上街去,而是籍了自已已經住下來了的理由謝絕了。
她就這樣地離開了省高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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