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畫師 第八章 逃婚

作者 ︰ 楨一諾

「周家八小姐不見了。」一身月白色長衫的男子倚靠在軟榻上,慢慢合上手中的白色信紙,雲淡風輕地看著火苗吞噬掉那些奇怪的符號,而後微微輕笑了一聲,「有意思,傳說中的周家八小姐周沁芷好像就不是個听話的主,他那個庶出哥哥今年九月該是個探花郎了吧,可惜了那好才華,若不是那身份所限,該是狀元郎的不二人選啊,哎!說來許久沒有見過周兄,就怪這雙不爭氣的‘腿’。呵呵,他定要月兌險才對得起我這般啊!」

安靜地站在一邊的男子低垂著頭,時不時看一眼榻上男子的神色,越听越覺得主子近來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都這般時候了,還淨擔心魔教的那個男人,當時也沒攔得住,愣是把本來就不好的身子給糟蹋了,這足足休想了十來天,秘密找了不少名醫,也用了不少珍貴的藥材,這才又慢慢恢復了。

「青然,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麼,跟了我這麼多年,你應該知道其實在這尊貴身份的外殼下我對于真摯的感情到底有多麼渴求和珍惜。」

暗暗嘆了一口氣,榻上的男子抬起頭看著仍舊不動神色的青然,臉上浮現一抹詭異的笑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衫,放軟了語氣,「你,這該不會是吃莫生的醋吧,哈哈,我的好青然,我定然不會厚此薄彼的,一直說你跟莫生那江湖上流傳的冰山脾氣還真是如出一轍,教我以後如何能分得清你們倆,身邊一下子多了兩座冰山,我該穿多少才能不會凍壞哦,哈哈。」

青然定然對于男子這種行為是見怪不怪了,不過臉上還是染上了紅暈,拉開男子的手,語重心長地開始「教導」,「主子,你的身體我想你很清楚,不用我多說,你的玩笑我可以不在意,但是我一定不會容忍你因為那個或許根本不知道你也不會感激你的人去拿自己的生命冒險,我五歲就跟了你,算下來也有十五年的時間了,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我知道勸不住你,但是如果下次一定要告訴我,由我來做這些危險的事情……」

看著男子臉上越來越大的笑容,青然頭皮開始發麻,外面的女人要知道向來完美溫柔的七王爺竟會是眼前這副痞樣,不知道是喜還是憂,不過現在開始全都城少女傾慕的七王爺要變成有夫之婦了,又是多少少女心要破碎一地了。

「王爺,我看應該多給您熬幾幅藥了,最好是很苦的那種,這樣病才好得快嘛。」

青然暗自挖苦了一句,竟引得男子瀟灑地從榻上站起來,只是雙腳剛一落地就軟得找不到著力點,不由得趕緊抓住軟榻,有些無奈的苦笑道,「還真被你說中了,得趕緊給我多來幾幅良藥,這副樣子怕是也會嚇跑我的小嬌妻哦,哈哈!」

擔憂地看著男子背著身倚靠著軟榻艱難地撐起身體,青然很想上去扶他一把,哪知心里是太明白這個男人的性格,咬緊牙關,轉身走了出去,輕輕扣上了門,停留了片刻便朝後院走去,該是去找找那個未來少夫人了。

額上隱約可見一層薄汗,男子捶著沒有感覺的雙腿,放開軟榻,任由身體滑落在地上,迎著門外照進來的光,雙手慢慢握著拳,嘴里喃喃自語,「該是一點都不後悔的,只要你還活著。」

「什麼?你要嫁人了?還嫁給大你十幾歲的老男人?」程一一對這種「不人道」的逼婚行為很氣憤,轉而一想,眼前這小姑娘今年十六歲,對方也就二十七八的樣子,哪里是老男人,哎呀,這早婚成風的古代。

「對了,听說他還是個殘廢,平時就喜歡舞文弄墨,靠這副病弱的樣子和花花文章還俘獲了一大群無知的女人呢!我爹爹和他的那些女人們就看不得我和我哥哥,這次竟然讓我去嫁給一個廢人,所以我就逃出來了啊,可是……」周沁芷听到程一一的話,頓時也就跟遇到了知音一樣,機關槍似得說個不停,剛才還知道隱瞞自己的身份,提防一下。

當程一一從這段話中有力地抓住了‘當今聖上’這關鍵詞時,立馬靠近周沁芷,捂住她的嘴,很是警惕地回頭望了望門口,而後才發覺自己都說話都有些顫抖了,「你剛說當今聖上?難道是皇上指婚,你要嫁的人是皇親國戚,那你是……」

周沁芷明白自己好像無意中就泄露了自己的身份,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承認還是否認,睜著大眼楮看著程一一,沒有說話。

程一一見得不到她的回答,松開了手,緩緩舒了一口氣,「那我問你現在的皇帝是誰?什麼朝代?」

見程一一臉上是真不知道的表情,周沁芷也就收起了奇怪的心理,「現在的皇帝是夏震天,朝代是個什麼東西,我只知道我們一直叫大炎王朝。」

分明感覺到心里好像一下子出現了一個黑洞,不知道該把本來心存的希望放在哪里了,這是一個莫名的時代,歷史書上從未有過的王朝,會不會應經不在自己生活的那顆美麗星球上了,該何去何從。

眼淚就這樣無聲地開始淌下來,一滴一滴狠狠砸向地面,蹦出一片片小小水漬。

周沁芷看著程一一莫名其妙的行為,不知道自己的話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只是如實回答了她問的,最見不得女人哭了,怪不得總被男人欺負,這一想突然就想起自己那個命途多舛的母親。

那是個美麗的北方女子,生活在廣闊的大草原上,最拿手的是騎馬,本該是自由自在的一生,卻被父親一眼看上,從此失去了自由的天空,鐘情父親,最終也只能看著一個又一個更年輕的女人跟自己分享一個男人,在深閨中郁郁而終。

母親臨終,也未能如願見父親最後一面,哪里能不埋怨那個男人,從此受盡歧視和欺壓,也只能咬牙撐住,想著就是要保護自己心愛的哥哥,長大了能有一天可以去母親曾經馳騁過的草原生活,飛出這個看似華麗的金絲籠,不料自己的命運卻被隨意定奪,實在氣不過,便連守護哥哥的決心都不顧了,逃了出來,不料想這世界更是險惡。

就這樣各自沉默了許久,程一一終于從自己的情緒中恢復過來,說服自己慢慢接受這個事實,看著眼前這個花季少女,那是為自己命運抗爭的勇敢女子,古代的女子似乎都不能左右自己的命運,一生都活在男人的控制一下,她才十六歲,這樣稚女敕的年紀,該是多無憂無慮地生活在幸福中。

程一一也很奇怪自己為什麼為這個女孩感到不服氣,同時也對她充滿了敬意,她或許用自己的畫也表達過自己的抗爭,但是僅限于自己的小天地和所謂的條條框框,好像從來沒有真正為別人的喜怒哀樂讓自己困擾過,在大城市活得很渺小,揣著簡單的夢想,不敢挑戰權威,那是致命的,不喜歡仰人鼻息便圈在自己的世界中,靠著手中的筆發泄,還是活得那麼沒有存在感,好像這個城市並不需要自己。

應該要做些什麼,才不辜負這來世走一遭。

「小姑娘,現在你听我說。」程一一難得正經一回,扳過周沁芷的肩,盯著她的臉,「我們得想辦法逃出去,這樣你才能活著去做你想做的,一定不能放棄,我一定會幫你的,知道嗎?」

周沁芷順從地點點頭,反手按住程一一的手,「我知道,有姐姐我在,你不用擔心。」

見她根本沒有抓住自己說話的重點,還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安慰自己,程一一只有苦笑,也難得跟她說自己才是姐姐,按這小姑娘的算法,該是個老女人,畢竟跟她口中的老男人應該是差不多的年紀吧。

正在此時,倆人同時听到外面有打斗的聲音,周沁芷一下子來了性子,跳起來奔到門口,貼在門上透過門縫看,不是還跳著起哄叫叫好。

程一一穩住突突跳個不停的心,想要拉過不知危險的周沁芷,剛走到門邊,打斗聲都消失了,院里恢復了寂靜。

門開了,程一一還沒看得清站在月色下清瘦的人影,就只看到周沁芷直接飛奔過去,緊緊抱住來人的胳膊,毫無形象地把臉貼在來人身上,「大俠,大俠,你好厲害哦,你收我為徒吧,讓我跟著你闖蕩江湖吧,大俠,好不好?嗯,好不好?收我當徒弟吧……好不……」

安靜站在一邊的程一一只是淡淡看著眼前這幅景象,看來這個人不是敵人,這讓她放心不少。

來人對周沁芷牛皮糖一樣的行為很抗拒,不斷騰出手扯著她,無奈她越抱越緊,一時半會難得跟她糾纏,那個女人就在眼前,畫像上的女人,得趕緊把她帶回去復命,其他門主也虎視眈眈想搶這個頭功。

「快,進去給我搜,那個老鴇明明承認是把八小姐軟禁在這個院子里,快,跟上。」

片刻狹小的院子里就沾滿了舉著火把的侍衛,帶頭的是個矮小的小老頭,一副精干的模樣,掃了一眼程一一,轉而恭敬地朝周沁芷行了禮,「小姐,老奴來接您回府了,丞相都快急死了,您就別鬧變扭了,趕緊跟老奴回去吧。」

見心中的大俠走了,周沁芷狠狠剜了低眉順目的老頭兒一眼,拉起程一一的手就直接朝外面走。

「放心,姐姐我保護你,對了,剛才那個人好像是來抓你的。」

程一一驚異地看了一眼神色未變的周沁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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