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省外經委的副巡視員,現在他還分管著下面幾個處室,管著幾條線的非公企業。應該說,省委領導對他是信任的,也是肯放權讓他管的。本來,他想好好干個一兩年,再好好撈它幾個進來,退休以後好回家過安穩日子。誰料最近如此觸霉頭,竟然讓紀委給逮著了。這一回,指定是凶多吉少,他得慢慢琢磨出應對之策。
于天青似乎已經預料到錢瑞安的盤算。在開始的三天時間里,他並不急于讓他說出與俞慶元之間的事。在與錢瑞安談了半小時後,于天青給他出了一道作文題,題目是——《從我擔任省外貿公司經理至今的貪污受賄問題》,副標題是——《我與黨政機關干部以及各類社會人士之間的不正當經濟往來關系》。
題目給他以後,于天青就再也沒出現過。
在監控室的顯示屏上,錢瑞安一會兒抓頭皮,一會兒模心窩,急得在房間里轉來轉去。
「老錢,你別轉啊轉啦!你轉得我頭暈!」陪著錢瑞安的重案室副主任王之問對他嚷道,「有事說事,實事求是嘛!你那點事,我們差不多全掌握啦!要不是外貿公司和外經委的人都把你供出來了,與你相關的一些老板啊,客戶啊,把你咬出來了,我們怎麼會無緣無故找到你呢?你以為我們紀委吃得空沒事兒做啊?我們手頭案子多得很,忙都忙不過來。既然把你找來了,你就得說,把所有的事兒一股腦兒全倒出來。早說早完事兒,我們大家都省心,是不是?」
「你們真掌握啦?」錢瑞安苦著臉道。
「那還跟你說笑啊?」王之問道,「要不然,那麼多省管干部,我們偏要把你找來?」
「王主任,咱們交個朋友。」錢瑞安苦笑道,「你倒是說說看,你們已經掌握了哪些問題?」
「你這是套我?」王之問道,「今天把你找來,是讓你主動交代問題的,不是讓你來做填空題,我問一道你答一道的。要這樣的話,我們還辦什麼案?你還有什麼誠意?你一定要實事求是,把自己的問題全部說清楚,這樣才是配合我們辦案。」
「我明白,我明白。」錢瑞安還是苦笑道,「我說過了嘛,現在于主任也不在這里,就你我兩個,咱們交個朋友,說句知心話,行不行?你們究竟掌握了我哪些方面的問題,提醒提醒,我也好認真思考,早點把問題講清楚啊。」
「你的事還用我提醒?」王之問道。
「那當然。」錢瑞安道,「從擔任外貿公司經理到現在,都一二十年過去了,那麼長的時間段,我哪記得清那麼多事啊?你們于主任出的題目太大了,我完成不了啊。我仔細想了想,還是想不出來有哪些不正當的經濟關系。所以,王主任,還得麻煩你提個醒,告訴我究竟犯了哪方面的事,是哪幾件事,我也好找個切入點,把問題想清楚啊。」
王之問知道他是不想把問題擴大化,不想把身上的事全說清楚。可是不說又過不了關,于是就耍個小聰明,讓辦案人員提醒,以便擠牙膏似的交代問題。這種情況,在辦案當中也是常見的。
這方面的經驗,王之問當然不缺乏。他干脆來個順水推舟,道︰「好吧,既然你說交朋友,我就和你交個朋友,出去以後,你可別說不認識我這個朋友。家里面的大事小事,我可都要拜托你了,到時候,你可別不講交情。」
錢瑞安道︰「哪里哪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你開口,我出去以後保證幫你辦到。對了,你們家里都有些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