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篇雲躚,一個人的時候,我即便邁開向前的步伐,可風吹過的剎那,回憶被沖刷,我還是會害怕。舒睍蓴璩
那沒有你陪伴就匆促完結的故事,讓即便清醒的我亦然忘了真假。
你在夢里,線條淺畫,曼理紅華。
我在夢外,手捧清茶,坐觀風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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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二百五十萬年
天空彩鸞繞著合歡花海輕啼而過,庭下積水空明,泉水叮咚而過,頭頂的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樹枝灑下,光影斑駁間吹出的風,卷著片片合歡花落在一依樹托手而眠的男子水藍的長衫之上。
碧空如海,旭光輕灑,是心可以愜意的時光秸。
不知過了多久,依樹而眠的男子長睫微顫無聲睜開了眼,庭中,清水落杯茶香縈繞,佳人長裙墜地,青絲婉轉盡顯窈窕,感知身後的目光,女子揚起臉來,螓首輕轉,撞進一雙深邃溫柔的眼底,她愣了愣,隨後笑了起來,一剎那間眸光閃著如星子般幽亮的光彩。
男子依舊含笑閑適地靠著,陽光下抬手朝她作了個手勢,女子見之但笑不語,努了努,搖頭。
這下男子可繃不住了,翻身挺直了背,剛要起身便見庭中女子噗嗤笑了聲,飛快地丟下杯蠱,瞬間繳械投降,撩起與晴空一般明艷的長裙擺投入男子的張開依舊的懷抱。
萬里乾坤不如她疏眉一笑,這是男子心中唯一且得意的認識。
入懷的那刻因為太過用力二人身子向後一傾,他攘著女子的腰順勢就倒在合歡花樹下,一徑得意地笑︰「嗯?這回知道過來了?」男子的聲音明朗如磁石,長臂把女子用力往懷里一帶,哼了哼。
女子環上他的肩,親昵地吻著他的眉角,顯然這一舉動令男子十分滿意,她低頭笑道︰「再不過來,夜某某就要生氣了,他一生氣,本姑娘可就難哄了
出乎他意料的,男子居然沒有絲毫生氣的預兆,輕哼笑一聲,頭靠上她的脖子上,在她的耳畔模稜兩可呢喃了一句。
女子一听,耳根倏地一紅,連著小臉都俏紅不已,瞪著男子的眼神羞憤不已,剛要開口,男子笑得更是得意,翻身就欺身壓上去,堵住了她的唇,霸道地掠奪她所有的呼吸。
「夜綦瑧——」女子含含糊糊地喚他!
男子顯然對女子的反應很滿意,唇貼在她耳邊,含住她瑩潤耳垂呼了口氣︰「在!」
如此露骨的回應不禁令女子更加羞憤,她懊惱地側目迎上男子微漾的眼神,目光纏綿,陽光很好,一點都不刺眼,她毫無保留的看到他眼底的情深,內心頃刻間便化作一彎春水,細手抬起,將他的脖子拉下,「現在還是大白日呢
男子拉開她衣襟的手一抖,又伸了進去,嘴角翹起來,對上她濕漉漉的眼楮,溫柔而強勢道,「怎麼,想要晚上麼?」
話音未落,那方才還是陽光四溢的天空一瞬夜色朦朧,星光熠熠,女子怔大了眼在他的身下驚呼,「夜綦瑧,你不講道理!」
被喚作夜綦瑧的男子見狀喉間蕩出低沉的笑聲,抓住她的手俯身重新壓上,俯身吻上她的肩,低聲哄道,「素素,對你,我重來就沒有道理!」
春光夜,人如梁上燕,嬌喘微微,青絲四散,芙蓉嬌花面,誓言繞耳,山河空念遠,如花美眷常伴寧靜致遠,何處不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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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一塌糊涂的盡興後就是夜綦瑧放了月老的鴿子,而這鴿子一放,就是整整一日,當第二日老人家拄著拐杖氣勢洶洶的沖進夜闌殿的時候,看到的卻是院中落花紛紛,女子乖巧的站在男子的懷里,男子包著她的手于紙上著墨,從容沉著的輕聲說著只有二人才听到話語。
「夜小子,你不尊老,太不尊老了!!」月老白花花的胡子抖啊抖的大吼。
白素側頭靠在夜綦瑧的懷里打量著這個如孩子心性的老者,忽然憶起昨日,嬌臉兒一紅,他們確實是放了鴿子,心下不忍剛想上前,腰就被一只大手扣住。
「我尊老了,我這夜闌殿的酒就全沒了
男子說罷,和懷中的女子的眼神相觸,不禁低低一笑。前些日子,這外表神仙道骨的老神仙,仗著夜綦瑧尊老愛幼,趁著他不在,伙同一桿子神仙與懵懵懂懂的白素去夜闌殿的酒窖里搜刮一空,等夜綦瑧回來,望著依舊懵懵懂懂的白素,真的是站在長風中淚滿襟。
月老觀這小兩口又估模著尋思折騰自己,哀叫了一聲,擺了擺衣袖坐下,夜子碩見狀摟著白素就朝他走去,三人于圓桌上落座,白素乖巧的伸出手,老者順勢搭上她的脈。
「怎樣?」男子關切開口。
老者蹙著眉,眯了眯眼楮,沉吟道,「脈象還算平和,只是日前剔除魔骨耗損了不少元神說道這里不禁嘆了口氣對女子道,「素丫頭,你這一舉當真是險啊!稍有不慎便足夠要了你的命!」
白素垂了垂長睫,感受到握著她另一只手驀地一緊,二人視線相交只是默默一笑,「從小到大我總是循規蹈矩的活著,擔憂宗族,掛心事態,卻不想,我所擔憂與掛心的從來都由不得我
說著對老者勾了勾唇,「給予精靈界百姓庇護,我不認為我錯了。可是我以為經歷了那場大戰,失去了太多親人的族人會有所領悟,可是顯然,我錯了
魔依舊是魔,他們的容忍,寬恕,領悟,也只是在不觸踫到各大宗族的利益的前提下。她這一舉,無疑是驚動了全宗族的利益。
可是她到底難過的,是上蒼吝嗇賜予他們靈魂的慈悲。
「我不知道,除了剔除魔骨,還了罪虐,我與綦瑧是否還有未來說罷,深深的看了男子一眼,握緊了彼此的手,白素垂下眼。
她怕,她怕錯過了如此為她努力的綦瑧,如此心疼她的綦瑧,她的生命還剩下什麼,她還有什麼勇氣去面對自己未來四面楚歌的人生。
「可是你元神受損,便決心修仙,老朽怕你稍有不慎亦有生命之憂啊月老還是忍不住關心道。「用不著修仙!」夜綦瑧忽然出聲打斷他的話,冷冷直視老者的眼楮,「她有我在,不用受那份苦
「綦瑧白素喚他。
「說了不用就不用,讓我冒著失去的你危險,我若不是瘋了就是傻了,此事不用再議依舊是溫潤平穩的聲音,可細听之下已是隱隱動氣。
白素知他是心疼自己,當下微微傾身環上他的肩,唇印上他緊蹙的眉峰一下又一下,軟言軟語地道,「好好好,為了我們的將來我怎樣吃苦都不要緊,你不願我不做就是,我怎樣都是守著你的顯然這句話對男子特別有用,他深深地看她,大掌攏了攏她身後的長發,什麼都沒有說。
月老見此暗自嘆息,不想朝堂上智周萬物,無往不勝的司命星君,居然抵擋不住心愛女子如此繾綣纏綿的目光。
「好了好了,你們小兩口膩呼夠了,素丫頭就安心調理身子,該跟老頭子我上早朝了吧
夜綦瑧雖口上不說,心里可是心疼得不得了,近日天庭六界風訊不斷,鳳後的祭日將近,他本事想等天庭安排好了再接她回來,可既然人算不如天算,她到底放下魔淵來了天庭,她過去是魔淵的長公主,自己怎樣也斷不能另她受了委屈。
「匕清留下照看你,今日估模議事繁多,回來得晚些,有什麼事令他傳人喚我夜綦瑧照例臨別前交代事情,一邊替她理了理長發。
雖然每日都得听他交代,但白素還是認認真真一字一句的听他把要交代的事情交代完畢,一邊還很不停頷首,直到他確定自己都听進去了,臉上才有了抹笑意,漆亮的眸子里印著她,俯身在她眉心用力一吻,方與月老相攜而去。
送走了上朝的夜綦瑧,白素忽然抬手擋住陽光睜了睜眼,安安靜靜的坐了回去,她望著當初來天庭自己種上的合歡花,如今已經開始抽了芽,花霧繽紛,如此美好,一切都在順著天意生長……她努力的壓下唇齒間不斷涌上的血氣。
「走,我們繼續吧
她起身,往後庭運功房走去。
「白姑娘身後的匕清喚住他,神情不忍,欲言又止。
「匕清,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只是若不修仙,沒了魔骨,但憑一介魔身的我不知道還能活多久,為了綦瑧,為了他對我們的一切的努力,我不得不放手一搏
她站在合歡花樹下溫柔卻堅定的開口,卻在匕清眼里嘗到了不言而喻的清哀,他怔怔地望著這個不一般的女子,清輝滿天,微風輕佛,她半仰的頭的身姿
出塵不已。
可也就是在數月前,他親眼看著她在司命星君的懷里險些斷了氣,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看到那從來堅定剛毅的司命星君淚落得不能自己。
這個女子以決然扼腕的勇氣為了自己所愛的人,斷然絕了自己所有的後路,那夜的血更是無窮無盡地刺痛匕清的眼楮,他從未知道一個女子可以有如此的勇氣去承擔這一切,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匕清知道,打從他第一次看到她的那刻起他就深深領悟到這個道理,她驕傲,聰慧,一身風骨,卻溫婉、動人,如果世事安好,她會是魔淵有史以來最為年輕的第一位女王。
「白姑娘,請你再忍忍,星君不會辜負你的
匕清盯著走出自己視線外的窈窕身影,他不知道她此刻听到了否,若不是摯愛,怎會如此委屈自己。他握著劍的手箍得死緊,眼眶難耐地泛紅。
汝愛至斯,星君必定不會辜負你的。
因為……你是他迄今生命中唯一美好的,真實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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