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大睡了七天七夜,呃,這樣算是昏迷吧?總之我感覺我的體力全部透支殆盡,迷迷糊糊間有很多人喚我的名字,很多人。
但是眼楮怎麼也睜不開。
因為我夢見煙嬈了。
她帶著面紗,身形有些似曾相識卻又有些疏離,夢里虛虛無無,叫人看不清臉龐,所有的畫面都是她對著天柱淚流的場景,一頭長發如瀑,三千烏絲靜靜流淌在這仿若水霧凝聚的光芒中,風過,撩起衣袂若光影飛舞,長發獵獵飄散蘊蘊水氣中。肋
我試圖走進,卻發現腳下全是曼陀羅鋪掩的花,滿是殷紅繚繞襯著縹緲的霧煙硬生生將我和她分割兩端。
我就是知道是她,那全身散發出來的無望悲戚,這個時間上還會有誰會擁有。
那一身彌煞人眼的風華,即便背對著我,也能撼天動地。
是一個,魂斷的人呢……
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見到她,哪怕即使是背影,我都如此渴望靠近她。
我想問她。
為什麼是是我?
為什麼要哭?
大長老說,天地初開存三神裔,轅詭化作了天柱,煙嬈散了神識,敝曦留駐神邸卻不知去向,在煙嬈死的不久後也隕逝了。
那段無人知曉的上古神話,到底蘊藏了多好的秘密,又到底牽引了多少如今世間的波動?
她依舊背對著我,一滴滴淚落在冰冷的地上激清澈的光線。鑊
煙嬈,你很傷心吧?
是不是阿裹一直沒好好努力,讓你的期盼落空?
那身神力,是不是真的如師傅所說,你要阿裹開始慢慢成長了?
漫天的霧氣開始飛騰繚繞,使人辨不清方向。那抹驚煞的紫影卻依舊駐立不動,淚流不住。
別難過了。我說,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
她似乎听見了,渾身一顫,驀然轉過身。
一霎那,霧氣,雲升。一切都消失了。
我睜開眼,回到了現實。我還有些迷茫,望著紅羅牡丹綢帳出神。
「阿裹?」耳畔有人喚我。接著一只溫良的手悟上我的額,我有些回過神。
「師傅。」
他看著我,笑了起來,眉眼俊朗,似是真的開懷。
我也一笑。
如果,我們注定在這事上存有爭執,不提是最好的安排。
「你睡了很久了。」他坐在床榻邊,捻了塊濕布為我擦了擦臉。
我還是笑。
為這難得的平靜。
「你餓了嗎?我讓人為你熬了點清粥,包子現在是不能吃了。」他試圖引我開口說話,言語竟比平常多了份緩和。
「師傅,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學‘攻殺’?」
他一滯,似乎沒想到我的第一句是如此回答,手邊在我臉頰上停頓了良久才恢復如此。
「在你開始學著不怕痛和苦的時候。」
他淡淡的看著我,為我佛開散在額前的碎發。
我點了點頭,「那麼,三日後便開始吧。」
我需要用三日,來恢復自己的體力。
即便,我再無法阻抗別人的命運,至少,我必須強大起來,能護著一些活著的人的性命。
「好。」
相顧再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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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的五更夜。我便自己爬了起了床,一陣搗騰後宣告無策,隨便將長發高高扎成一束,穿戴洗漱整齊後,經過膳房掂了兩個包子一路狂啃,穿過桃林,經過神女殿,我一邊歪著頭啃包子,一邊望著主殿。
站了好一會,等把包子啃完,往身上蹭了蹭。(墨子︰你真的是髒得可以)添了添嘴,拍拍走了。(墨子︰你可以更髒一點嗎?某龍︰滾,少管姑女乃女乃,我是主角,唱大戲的。)
煙嬈,你看著我。
天光初亮,沙陣寒氣陣陣,風涼露重。
我迎來了我生命中第一個「攻殺」。
他已在陣中等候,像是站得時辰有些久了,渾身有些濕氣清涼。
「師傅。」我俯身拜禮。
他轉身,注視著我,原本冷峻的面是有一絲崩潰,半響無奈的笑了出來,朝我揮了揮手。
「噶?!」
搞什麼,我好不容易培養出來悲壯的氣勢。
「阿裹……呃,你頭發後面半截是沒有梳上去。」
我︰o(╯□╰)o
那跟二哥說的山野瘋婆子有什麼差別。
我大囧,準備自己動手將頭發撮進去,他卻走進了,結果我的頭發,用手輕輕的梳理,然後扯下他頭上的錦鍛為了扎了起來。
一絲一縷的觸感,一邊一邊的梳發,一呼一吸的溫暖聲聲敲進了我的心,不是大哥的溫暖、二哥的調皮,有些我都不知道怎麼形容的微微的羞澀。
是師傅呢……
沒一會,他將我的頭發扎好,退離幾步,笑道。
「練武,發式雖不特別講究,但是要緊固好。」
我奴了奴嘴,退後了幾步,我可沒忘記前幾天我還跟他吵架。
他似乎感覺到我刻意的疏遠,眸中微有些暗淡。也不多話,開始講解攻殺要點。
快、狠、厲、變、剛
快,要求步伐熟練,飛瞬掌握敵人命脈要訣;
狠,下手要狠絕,戰場上,一懈怠便是留個敵人致命的弱點,一手翻刃,勝負在此一決;
厲,眼觀四路耳听八方,洞察一切微觀之物;
變,講究招式套路變化無窮之技,一生十,十生百,不套路,即便與你熟知之人對招,也叫人分不清下步舉旗為何。
剛,講得是韌勁,不屈不服,剛強堅韌。即便帶傷上陣,氣勢陣法也不能輸。
我不禁感嘆,如此高深的武學,大哥在我這個年紀便已掌握于心。怕是吃了不少苦頭。
天帝,果然必須付出勝過比別人太過慘重的代價。
這樣的大哥,沒有我和二哥的陪伴,一路很寂寞、辛苦吧……
我是龍神女,神責並不輸于大哥,更甚者,大哥主內朝堂風雲,而我,需坐鎮六界霍亂。
至少,不能輸于大哥太多才好。
師傅似乎看出了我的困惑,「即便戰場上,沒有打到最後,沒有到死,你都不能停下來,即便你身負重傷。
將,帥也,士之天,卒之骨,你一旦顯露敗落之氣,眾將必勢衰,兵卒必受屈。
阿裹,師傅能為你做的,就是在你未榮封前為你顧全兵部實力軍威,將來,六界的安慰,六界的兵部,都是要交由你的。你,可知?」
我遲疑了下,隨即臉色一肅,好似心底下了某種決心,一個我一輩子都不曾動搖的過半分的決心。
「是,即便將來,打到最後一個,打到就剩阿裹,打到遍體鱗傷,我龍姒裹,也堅決不放棄!」
朗朗乾坤,初生之日,壯闊之景。我許下了一生堅決不敗的承諾。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