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免禮,今見公主瓊姿花貌,淑麗韶好,本宮也極是喜歡。郡主拜訪時辰是龍神殿必客習俗之時,萬年束規,倒叫郡主多待了。」
見我肯退步,不深究,王妃也明顯神色一環,松了口氣。
「西海乃六界至靈之地,公主乃萬金之軀。倒是洪辰疏忽禮。」肋
她也順著我給的台階下。倒是個玲瓏心。
「呵呵,若郡主若有意,本宮便在這西海桃林置宴款待王妃、郡主等眷。萬丈桃花萬里林,道的就是西海這一景,女子最是喜愛。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甚好甚好。」那女子也喜笑顏開。
「公主款待,我等卻之不恭。道是西海景致至靈天下無雙,難怪公主靈氣逼人,超凡月兌俗。」
王妃也笑著開口。
「可不是,公主也是好客之人,瓊光也要打混湊聚去了。」
瓊光姐姐也適時玩笑一番,眾人笑開,氣氛一下子緩和下來,殿下百官莫不也松了口氣。場面復又熱鬧起來。
歌舞升平,美人羅衣舞紛飛。
我微笑倚回座,衣袍一埂,手心一熱被一雙溫涼的手握在手里,我輕撇了一眼,黑紫大袍與雪色衣袖交錯于兩席之間,閉眼,依稀還可聞到他身上獨有的蓮香。
那糾纏了我數世的蓮香。
生生讓我萬劫不復。
「臭丫頭,沒想到你真有一手!」二哥暗地里用手肘頂了頂我,又眨了眨眼。鑊
我挑眉一笑。
心思卻放在那交纏這的兩袖長袍之間。很快有人向他敬酒,他淡淡的收回了手,舉杯相迎。
我知道,這是他對自己無聲的認可。
我想笑,他是司命天神,是六界修為最高之人。作為他唯一的徒弟,這一切根本就不算什麼。
這千年來,他不規劃我所有的功課,他了解我所有習性與想法,那次河蚌大神的事後,像是在我和他之間裂開一條鴻溝。
他盡力想為我闡述什麼是天命,什麼是神責,什麼是輪回。然,一場煙嬈顯力之後,他再不對我有過多的述論,只專心于我的攻殺布陣之業。
那日,他道,紅塵囂,浮華一世轉瞬空。
卻是我一生望斷天涯也看不破、領不悟的迷障。
我知他是喜愛我的,更是滿意我的。
只是,人不該太貪心。問他為何喜愛我、滿意我。那個答案說到底,是我幾世無能為力的傷心。
想來,心口便有些悶悶痛,于是告假退了殿休歇。
剛踏下長殿的一瞬間,狠狠的送了一口氣,仰指一抬,轉身換上了一身雪色素裝。
簡簡單單,還是適合我。
轉身望了眼歌舞升平的金晨殿,我決定到東海岸走走,等時辰差不多結束我再回去露個臉,總歸沒人能說我什麼。
想到領走前二哥嘲笑我受不了戲謔的眼神我就想笑。
知我如大哥、師傅,就憑我那艱澀的借口又怎麼會不知我最招架不住這種場面。
「公主。」
一道沉穩的聲音喚我。
我心下叫遭,側過臉,腳下動了動,終于將身子轉過來。
月光下,一道身影迎光而來,身形挺直,傲若臨淵,峨冠博帶,廣袖靜垂身後,紋絲不動。
從來沒有一個人身上雖有邪魅之氣卻如此這般正然的仙。
「錦諺仙尊。」我喚他仙號。
他于我身前,向我欠了欠身。
我對眼前這個男子,出奇的,無半分生澀之意。
「公主這是欲從何處?」他打量了我一身素服,嘴角驀地一揚,眉眼墨翠如松。
我有些不好意思,逼近這主客在這,我這主人在他前地下開溜說不過去。
「呃……積食、積食」話出口,我恨不得扇自己倆耳光。
他一听,愣了半響,隨即低笑,寬厚的胸膛震動,然我更加悲憤。
「公主真是天真浪漫。」他低低地說道,仿若嘆息。
我嘴角一搐,撇了眼他。不久是說噎到,笑什麼。
誰知他又補上一句,「既然公主積食,我便陪公主走走可好?」
我一下子僵住,轉身看時,卻見負手而笑,站在月光下靜靜地看著我。
「好、好吧。」
人都這麼說了,我能拒絕不成,倒顯我西海小家氣了。
他輕笑,「公主這方向朝東,是去渡口岸邊麼?」
我點頭,心下驚嘆好敏銳的觀察。
他緩緩渡步我身側,嘴角噙笑,眼中墨色愈濃,神色悠閑。
我聳了聳肩,帶頭離開了金晨殿。
今夜是滿月,即便是寒冷的冬夜,月夜高空,淺淡浮雲,說不出的心曠神怡,
淡月籠紗,娉娉婷婷最是我愛的西海。
我倆一路無話,他倒也像是真來欣賞這月夜之景的,不時四處駐足流連觀賞,我也時走時停,倒也安逸。
「卻下水晶簾,玲瓏望秋月。西海果然是六界聖地,一花一草皆神明。怪不到公主如此剔透。」
他在一方桃林頓住,側頭看我,溫和的眼楮依然沒有任何逾越之色,全然坦誠。
我也笑,仰頭望著如鏡明月,長嘆,「能在西海成長習書懂禮,是姒裹的榮幸。」
「公主美好,舍妹午間叨嘮之事還請公主真心莫要責怪。」
我一愣,隨即搖了搖頭。凝眸看向眼前這個氣勢赫赫的男人。
他負手面相桃林,眼眸流光,「能在寒冬依舊絢爛綻放的桃花,六界,也只有西海能見了。公主果然是蒼生之福。」
他背對著我,依舊在道,「舍妹是獨女,家父家母盼了一輩子,念了一輩子是女兒,故來不免疼寵了些。不似公主這般識大體,精靈界這番而來,帶著是全然的誠心與恭謹,今日夜子碩聞之雖部言語,卻也感知不快,想來是十分疼惜你。」
邊說,邊伸出一探,轉瞬掌間躺著無數花瓣。
我也有些怔怔然,一揮衣擺,漫天桃花四溢開來,結成花簇洋洋灑灑一路飛向東岸,枉然一道花色霓虹。我轉身朝他一笑,「姒裹雖不是一界之尊,倒也知以大局為重。更何況……我是龍神女。」
他腳下停住,抬眼看了看那端景象再俯首深深的看著我,良久,「我與夜子碩結識也有數十萬年,你確實他唯一一個還能入得他心的人。」
如果當時,我能細心一點,我便能聞得他話中的各種意外深明。
如果,我當初,能不被那句話蠱惑的話,我一定知道,他曾也愛慕過白素。
所以他看我的眼神里總有考究,總有些莫名的惆悵。
「公主深明大義,不似如此年歲女子,舍妹與公主較之天壤之別。」他歉然一笑,末有說了句差點把我給噎死的話。
「在下若無娶親,必定向天帝求親。」
我倒退兩步,嚇了一大跳,隨即嘴角一抽,滿頭黑線為了他那找抽的下句話。
「氣死夜子碩那個木訥腦袋。」
近了岸邊,海風略大,呼嘯帶著獨有的咸味,踩在細沙之上還有細碎的聲響,
「公主,臣今晨接駕,看來公主行之間雖端莊大氣但畢竟年輕,不免天真浪漫。臣初想,這兵符呈遞于你,是否是個不睿之舉。」
或許是面向大海,人也變得有些放開胸懷,他也說出了他的真話。
我滿頭黑線,心里暗罵他不識貨。
「末後的午宴,夜子碩卻也于我聊了許久,不想,公主竟是如此出色絕倫,再來晚間的百官之宴時舍妹賠罪,高貴內斂卻不失溫和,最後的現在,公主換盡三千鉛華,不愛濃妝還素裝,冰清玉潔。我真的有理由相信,我呈兵符之事,或許是我這一生最對的抉擇。」
他轉頭,深深的看著我。
「你確實是一個值得讓人心甘情願拜于其腳下,為你盡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