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五日中午時,我就不顧迎秋和御醫的勸阻,執意命用軟轎抬了我至承德宮。
承德宮管事的劉大海乃是先帝生前身邊最得力的人,先皇駕崩後,停靈的承德宮內瑣事自然就交給了他,此時突然看見我,忙小跑著過來跪地請安,「奴才請主子安,皇上有旨,主子鳳體有恙,可不參與靈前哭拜,主子回去歇了罷。」
我喘吁吁的扶著迎秋的手下了軟轎,靠在她肩膀上向劉大海道,「先帝大行,既是國孝也是家孝,沖著哪一面我也不敢在屋子里歇著,都已經耽誤好幾日了,今日再不敢怠慢,」說著話,我就讓迎秋半托半扶的,搖搖晃晃的進了承德宮。
承德宮院內的青磚地上,白壓壓一片的跪著各府誥命,藩王妃妾,見了我,都垂頭請安,叫一聲,「主子,」我輕輕點頭,示意免禮,及至到了停靈的正和殿時,門口守著的翠竹卻是一愣,突然,就跳起來直向殿內沖去,我腳下一停,迎秋已經喝道,「站住。」
翠竹腳下一滯,稍猶豫了下,就又依舊向前,這邊小喜子已經快步攆上去,拎住她的後脖頸子狠狠一甩,翠竹頭朝後仰身倒地,小喜子單腿跪在她身上壓住,就抓著她的頭發甩手幾個大耳光,罵道,「眼瞎了麼,看見主子娘娘不請安,你鬼跑什麼,這正和殿也是你這個東西亂竄的?」
那翠竹就嗚嗚哭了起來,我心里有數,向小喜子使了個眼色命將翠竹先拖下去,這才扶著迎秋的手悄無聲息的進了正和殿!
正和殿被用白色的帷幔隔成三進,最里面自然是大行皇帝的靈柩,中間一進是宮中妃嬪們跪磕哭靈的地方,而最外面,則只有兩個小宮女安靜的跪著,以備傳話之用。
那兩個小宮女一見我,才要開口請安時,被我擺手止住,迎秋挑開幔子,我向里只掃了一眼,心里就冷笑起來。
難怪那翠竹見了我就像是見了鬼般的,原來是為的這個!
軟底的白色錦緞布鞋踩在澄泥燒制的金磚上,悄無聲息,我慢慢的向領頭跪著的那個滿身縞素的女子走過去,後面有妃嬪隨即看見了我,一驚之下,卻瞬間個個屏住聲音,無人出聲提醒,我如何不知她們心中所想,雖才住進宮里,各人都還未被冊封位份,但是往日在越王府中時,各人心里就已經將算盤打盡了,恨人有欺人無,她們巴不得別人相爭,自己縱不能是那個得利的漁翁,看看熱鬧也是好的。
當那個梨花帶雨的小臉抬起頭看見我時,她的臉刷的就白了,她第一反應就是回頭去看門口,翠竹自然已不在那里,她目光閃爍,張著嘴怔了許久,這才忙站起身來,退開一步垂頭向我道,「不是說姐姐病了麼,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