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葉子諾後面傳進來的消息卻愈發的不好,他告訴我,顧以同已經捏造出了父親跟匈奴往來的書信,上面都是父親的私人印鑒,而大晉安插在匈奴的密探也回報說,匈奴王曾和父親私下見面,相談大舉進攻大晉邊防的事,並隨著密信呈上證物,如此,我父親勾結匈奴意圖謀反的事,端的已是鐵證如山了。肋
「鐵證如山,」我驚得手腳發涼,卻是連眼淚都已是沒有了,冷笑道,「他既已存了讓我父親死的心,如此,要什麼樣的鐵證沒有?」
葉子諾一臉晦暗,語氣蕭索,「古往今來,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哪個皇帝登基後,不是將朝堂上大清洗一番的,只有將所有的權勢所有的籌碼盡數握在自己手上,他們的心里才會安穩,」說到這兒,他一拳打在桃樹上,墨綠色的桃葉間,繁密的掛著小小的桃芽,被震得撲撲落在我的腳下。他咬牙又道,「天下人都說我權傾朝野,可是今天的蕭老將軍分明就是我的鏡子,皇上收拾了你父親後,下一個,只怕就輪到我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喃喃的念著這句話,像是很吃驚,又像是已經不意外了,「是啊,你手上的十萬兵馬就駐扎在城外西山上,更有傳言說你和景王凌御瑋走動得極近,若說皇上忌憚我父親,他就更會忌憚你了,葉將軍,難道,咱們就只能坐以待斃不成?」鑊
他一掃平日里溫文儒雅的書生樣子,額頭上青筋根根暴起,「他需要咱們幫他登基時,咱們就是他的架海紫金梁,龍椅坐上了,我們就又成了他的透骨肉中刺,過河拆橋從來都是這些帝王們擅長的好把戲,我們又能如何。」
我低下頭,想著父親的處境,心下越來越無力,「難道,難道我父親就真的……?」
後面的話我實在不敢說出口,捂住臉,我想了一想,才又問,「那,你和我父親聯系時,我父親怎麼說?」
他無奈搖頭,「開始時還能聯系上,蕭老將軍告訴我說,朝廷遲遲不發糧餉,邊關將士已是滿地餓殍,匈奴又像是得了信的,連日攻打,死傷慘重之下,邊關將士們都已對朝廷感到心寒,不時有將士逃跑叛變,而這一切就又都算在了蕭老將軍的頭上。」
「天哪,」我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捂著嘴,竭力不讓自己哭出聲,「爹,爹……」
他看著我哭,滿眼憐惜傷痛卻又無能為力,「而這幾天我們已經斷了聯系,也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事,我正派人在打听,一有消息,我就讓良柱告訴你。」
我已經哭得說不出話,唯有不停點頭,他默默看著我許久,突然一把握住我的手,語氣里就帶了激動,啞聲道,「婥兒,你跟我走吧,趁著我如今根基還穩,我可以安排你出宮,到時再接了你父母一起,我們找一個僻靜無人的地方,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去,我們就可以再也不用理會這個夠皇帝了。」
我被他這句話驚得忘了哭,愣了一愣後,才針扎般的甩開手退後一步,「葉將軍,你胡說什麼?」
「你還沒有看清楚吧,這個地方是吃人的地方,你再留在他身邊,你遲早粉身碎骨萬劫不復,我們為什麼要眼睜睜的看著家人,看著自己落到那一步,我們為什麼不離開?」葉子諾的眼里仿佛有火,灼得我心里一直慌張。
我只是倉皇搖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們能逃到哪兒去?即便是我和父母都隱匿住了,可是父親的叛逆之罪必定愈發的成了真,那可是九族盡滅之罪,彼時連累得親友血流成河,白骨累累,我們一家于心何忍,而我父親一世清白為人,是個鐵骨錚錚的英雄,若讓他背負著莫須有的罵名,像見不得人的老鼠般東藏西躲苟活于世,他是萬萬不願的,更別說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安置在親友的性命之上,那還不如直接一刀殺了他!」
之前讓葉子諾幫忙接出母親,想著萬不得已時便將母親送去和父親一處,二位老人從此遠走高飛,這其實都是我的一廂情願,父親的脾性我太過了解,以他那一身傲骨,他一定不肯做個畏畏縮縮苟活于世的人,而我如今唯一能祈盼的,就是父親彼時能看在母親孤苦無依的份上,肯收起堵在胸口上的那一口氣,隱姓埋名去過那下半生去。
在我的眼里,好死總不如賴活著,苟延殘喘亦好過死得冤枉。
葉子諾看著我,久久無言,半晌,他才點點頭,嘆道,「蕭老將軍英雄蓋世,他確實不屑如此。」
我垂下眼,臉上淚痕未干,只咬牙低低一福,哽咽了道,「君要臣死,臣不死是為不忠,如此,我蕭家便听天由命罷,蕭婥在此多謝葉將軍這些天的相助之恩,山高水長,若有機會,蕭婥定當餃環以報!」
說完這句話,我轉身就要走,葉子諾叫一聲,「婥兒,」伸手抓住我的胳膊,他的臉隱在桃葉中,陽光透過葉子照進來,有著斑駁的陰影,影影綽綽的使我看不真實,他的語氣中帶著無力,「你就這麼認命了,你不覺得你這樣很懦弱?」
我分明還在流淚,卻笑了起來,帶著無盡的苦澀悲哀,「葉將軍這話說得好笑,我雖被封為正二品妃,人前瞧著極尊貴的樣子,可在帝王跟前還不就是跟那螻蟻一般,生死榮辱都盡在他的一念之間,他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就活不得,我即便不肯認命,又能如何?」
有好幾位親愛的在評論里著急說,女主的性情怎麼如此懦弱?其實女主這並不是懦弱,而是煙要考慮背景和邏輯,現在很多宮廷啊穿越啊什麼的文,進入宮廷後女主都強悍得幾乎無所不能,但其實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古時的宮妃再強悍,也要受宮規和皇權的約束,即便是漢朝的呂雉,唐朝的武則天,清朝的慈禧,皇帝在世時誰敢由著自己性子殺伐弄權?所以,如果是惡搞劇或者劇,怎麼寫都可以,但是煙寫文總愛結合個實際,不想太月兌離現實,如此,女主就絕不可能像某些文那般的,動輒殺伐天下,霸氣側漏到連皇帝都能如何如何的了,更加上這是第一人稱,很多情節只能通過別人的敘述或者女主親眼看見才能展現,如此,看起來就有些平,請大家別著急,已要進入激烈部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