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睜開了眼楮,一翻身坐起喚迎秋,「讓小喜子去把昨兒那人帶過來。」
迎秋知道我上心,忙答應著去吩咐了,不多時,就悄悄的領著雲嬪進來,她一進門就撲通跪下,兩眼流淚向我「嗚嗚」哭著道,「真不曾想我這輩子還能有出永巷的一天,娘娘就是我的救世菩薩,請受我一拜。」肋
我忙命迎秋扶起,懇切的對她道,「你是服侍過先帝的人,即便是被貶黜了,本宮也不敢受你這一拜。」
她哽咽淚流,「這幾年,我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也熬得夠了,總以為這個身子就得死在那兒了,不想天可憐見,讓奴婢遇到了娘娘。」
我拉著她坐在我邊上,嘆了半晌才問,「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家里可還有親人麼,本宮安排你出宮與家人團聚如何?」
「不,我不要出宮,那樣的深仇大恨我尚未報得,我怎麼能出宮,」她斷然搖頭,「不瞞娘娘,我進宮時,父親在江州任知府,這麼些年來,我在永巷中絕了外面的音訊,如今也不知道父親是不是還在江州了。」
「知道名兒就好找,回頭我讓人去打听打听就是了,」輕拍她的手,我直要從心底里笑出聲來,救她出來時我就在賭,賭她心里是恨太後的,賭她對太後的陷害不會善罷甘休,若有她去跟太後作對,于我,實在是一件太高興的事了。鑊
不管是誰,只要是對我不利的,我就都恨,恨之入骨。
她輕輕點頭,「多謝娘娘了。」
「你既不想出去,本宮會為你在宮里找個地方妥善安排了,只是你的身份卻是要換一換了,嗯,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李雲裳,」她忙回道。
「李雲裳,嗯,真是好名字,」轉頭喚過小喜子,「你去跟內務府的人說,本宮看中一個叫雲姑的宮人,即日起就留在這靜怡宮里來當差了,那邊兒若有不明白的,讓他只管來問本宮。」
小喜子領命忙去了,我這才笑對李雲裳道,「永巷那邊,李雲裳已死,活著的,是宮人雲姑,委屈你了。」
她已沉沉拜了下去,「奴婢雲姑謹遵娘娘的安排。」
點點頭,喚盼夏進來領了她下去安置,迎秋看看屋子里沒人了,這才皺眉道,「娘娘,您怎麼把她放在自己屋子里,這要是落了人的眼,可是不好呢?」
我眯著眼,不以為然,「無妨,她已經被打入永巷6年了,這宮中新替更換的何其快,沒人認得她,放在我們這里,高福就算奇怪,你以為他當真敢來問我什麼,倒是放到別的地方,那時不在我的眼面前兒,那些下作的奴才們還不定怎麼盤問她呢,那才是不保險呢。」
「娘娘小心些著罷,總之,別讓她太多露面才是,」迎秋猶自憂心忡忡。
「好了,」我輕輕擺一擺手,「就知道你想得多,我眼前這擔心我父親,若是這一關過不了,別的,就都是空談。」
听我這樣一說,迎秋的臉就黯了下來,「娘娘,您說,皇上真的是想要奪咱們家老爺手里那二十五大軍的軍權嗎?若真是這樣,便給了他就好了,奴婢心里只希望老爺、夫人和小姐這輩子能夠平平安安的,其他的,倒也罷了。」
「何嘗不是這樣呢,但是皇上心機很深,他將我從永巷帶出來,肯定是有緣故的,前兒你也听到他和福全的對話了,不過是不滿太後挑戰他帝王的權威罷了。」
迎秋卻搖頭,「奴婢卻不這樣想,若果然只是因為這個,皇上只要將娘娘從永巷帶回來便好了,何至于像現在這樣,連有孕的皇後都丟在一邊,每日里都牢牢守在咱們靜怡宮里,奴婢听門上守衛的禁軍大哥說,‘皇上是下了嚴旨的,滿宮後妃,擅入者斬,’便是太後來了都不得進呢。」
我心下頓時突的一跳,「什麼,太後也不能進?」
看著迎秋點頭,我就覺得奇怪,「那怎麼咱們進進出出的,倒是順暢的很?」
迎秋「哧」的就笑了,「那自然也是皇上的旨意啊,只是咱們每每出去,都是有人遠遠跟著的,絕不讓人傷了娘娘您一分一毫,嗯,這話也是那禁軍大哥說的。」
「是,是這樣,」我心下就更跳得凶,這幾天來,我心里擔憂父親,急切的想要和葉子諾取得聯系,但是一來良柱已死,二來,葉家姑佷竟陡然的對我下殺手,這也讓我對葉子諾起了疑慮,他們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殞俱殞,沒道理這姑佷兩個擰了勁的要殺我,他葉子諾卻又巴心刨肺的幫我吧?最新最快的無錯更新就在:
因著有了這兩成緣故,即便我心下再著急,此時也成了瞎眼蒙頭的蒼蠅,心下一煩躁,我便起身著衣,早膳也不用,便踩著清晨的露水出了靜怡宮,往御花園而去。
清晨的空氣份外清新,清清涼涼的沁入脾肺,我精神一振,使勁的吸一吸後,倒又覺得那花香雜了這樹木的清香,于是就盡撿樹葉蔥蘢的地方去,三轉兩轉的,竟又轉到了那桃林前。
桃樹上的葉子此時已成墨綠,蔥蔥蘢蘢的份外繁茂,我突然又想起了葉子諾,想到他口口聲聲找我等我,告訴我,有他在,我什麼都不要怕,想到他一直要我隨他出宮……
我心下逐漸恍惚,輕輕回身,在假山石上坐下,石頭冰涼,沁得我心下一顫,抬眼看時,不遠處果然站著一隊侍從,想來,這就是凌御風派來保護我的了。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