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頓覺房間里亮堂起來,陽光燦燦的,連帶心里也亮起來,還有一股醉人的暖風吹進心田,和煦如春。他的笑容明朗透澈,不帶一絲譏誚,她心跳不由快了兩拍,即便是現在,她照樣無法抵擋他的笑,就象當年他不諳世事、略帶青澀、美玉無瑕如同妖孽的臉,無辜地網住了多少女生,而她自然也不例外,被他蠱惑了。肋
直到遇到喬羽後,她才知道,那不是愛情,每個小女生都會做夢,夢里有英俊的白馬王子,有漂亮的城堡和公主,美麗虛幻得如同童話。而她,真實地做過這樣一個夢罷了。
高樵一直夸她聰明,他說他喜歡聰明又漂亮的小女生。
現在,他又夸她聰明。
她知道這會子,他沒有譏笑她。
陳安微笑︰「那不是聰明,我頂多就是有一說二,有二說二,知道什麼說什麼。」
高樵有點意外她這樣說,他「唔」了一聲,瞧她一眼,道︰「你這樣一說,倒顯得我惺惺作態,不夠坦誠了。」
「不是,你剛剛不是說了嗎,我們只是敘敘舊,既然是敘舊,我認識的人里面,你必然也認識,那些往事,我記得,你也記得,所以我就沒必要說謊。」
陳安在心里嘆了口氣,他,是屬于那美好時代的,他們的交往,也是那般美好,她格外珍惜那段情,那是她年少青蔥的歲月里完全駐得進陽光的地方。她將它視作一顆光亮的珍珠,藏在心底,永遠不會被塵垢污染,不會被世俗褻瀆。鑊
高樵動了動僵硬的身子,桃花眼對著光線眯縫著,有些深思的樣子,只過了幾秒,他又笑了一下,看向陳安說︰「既然這樣,我就實話實說了啊。我今兒找你來,只想好好挖苦挖苦你,陳安,你有什麼大不了的,當初我對你那麼好,送你這送你那的,帶你玩哄你開心,可你呢,你是怎麼對我的,那麼狠,一聲不響就打擊了我,真真兒叫我恨吶,這會兒想起來……」他咬了咬牙。
陳安攥了攥手心,有些難過,可是再難過,也及不上對他的歉意。
她忍不住走過來,站在床前,看著他漂亮的眼楮,他也盯著她,恨恨的,甚至有幾分哀怨,桃花眼里漸漸起了霧。
陳安驚得後退半步︰「對不起,那件事是我對不起你!」
「一句對不起就完事了?」高樵抬起腦袋︰「你知不知道,我是第一次那麼投入地喜歡一個女孩子,可你那樣,那樣狠,那樣絕情,真TM戳人心窩子!」
陳安抖了抖嘴唇,說不出話來。
高樵頹然地落回枕上,苦笑著揮了揮手︰「瞧我這張嘴,起了頭就管不住了,婆婆媽媽,斤斤計較的,不象個男人,是吧?」
陳安眼楮有些濕潤,仿佛又回到那些歲月里,那些人和事,有些不堪回首,她不願想……
她安慰道︰「我不但不笑話你,反而覺得這樣的敘舊很難得,很感動。高樵,你說吧,索性一次說開了,心結就打開了,系了十年的扣也該松開了。」他有心結,她也有,她一直對他懷有歉意。
高樵不再看她,而是看向雪白的天花板,腦子里也跟著木了,空白了。
沉默了一會兒,他又自顧笑了︰「咱倆分手後,我後來听說,老陳家出事了,你和家里鬧翻了,難怪你能翻臉,就你那脾氣,怎能受得了,在自己身邊晃了多年的朋友,竟然是自己的親妹妹。我心里這個解氣啊,心說陳安,你不讓我好過,瞧,遭報應了不是,活該倒霉!」
陳安笑了笑,高樵扭臉看了看她,比哭還難看。
他覺得有些悶,又揮了揮手︰「算了,不說這個了,都過去了。」
陳安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
高樵看了看,撇了撇嘴︰「我想抽煙,你能不能……」
「不能!」她一口回絕,固執地舉著水杯。
他只好接過來,喝了一口,然後拿在手中,漫不經心道︰「如果鐘立維那混蛋在,他肯定會允了我,在這病房里,倆人對著吸。」
陳安心里一緊,默默的坐在床前。
「要說起來,咱仨兒都是發小兒,可是論起誰了解他,恐怕你不如我。」他看著她,只見她咬起了嘴唇。
她不想說話或難過的時候,就會無意識地做這個小動作。
高樵成心逗她似的︰「哎,認識這些年,你對他什麼看法?」
陳安咬著下唇,半晌才說︰「我對他……」
「沒感覺是吧?」高樵打斷她,「我們三個在一起那麼多年,我看得出來,你對他沒有感覺,不然你們早在一起了,而不是象現在這樣各自耍著單兒!」死神最新漫畫︰漫畫樓
陳安不說話。
高樵笑了笑,看似語重心長道︰「安安妹妹啊,這樣就對了,他那人,嘖嘖,不是我背後說他壞話,真不是個好東西來著!就咱倆好的那會兒吧,你還記得嗎,他那副德性兒,小頭發向後梳得倍兒亮,跟老牛舌頭舌忝過似的,小西服穿著,就那身子骨兒,說沒長開吧,是給他留足面子,我K,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卻硬充人家周潤發,扮做瀟灑哥,成天介在學校里四處招搖撞騙,就差召告天下了,說他女朋友一抓一大把,一天換一個,我呸,那時候,我頂瞧他不順眼了,真想一腳給丫開琉璃廠去,再給他配個鳥籠子,擎個煙槍什麼的,學學人家八旗紈褲,沒事就逛逛街、解解悶兒,也比在咱學校搞得烏煙瘴氣強!」
陳安忍不住笑出聲,高樵描述得太形象了,不過,鐘立維確實是那樣的。
高樵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又說道︰「不是個東西吧?這廝打小就有花心的潛質,上學時禍害人也算就了,沒想到老天還特別眷顧他,賜他一副人模人樣的尊容,仗著這些,他什麼出格的事沒干過,喝酒,泡妞兒,搓麻,捧戲子,吃喝玩樂……所以妹妹啊,千萬別讓他甜言蜜語蒙騙了,嫁給這樣的人,忒不靠譜,早晚也是個離!」
~晚些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