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我就意識到,我和你,不可能了。那次在醫院,你和我講了那番話,我覺得吃驚,原來你早一步比我看透,我很慶幸,慶幸你能放了我,讓我有了借口,全身而退。前幾天伯母找過我,我更加知道,原來,沒有一個人,是贊同我們在一起的,何況,連我們自己都不贊同。」肋
「所以喬羽,我們,真的不可能了。剛才我們,都不夠理智,因為還沒有習慣,讓佔據了多年的,填得滿滿的心角,涂鴉上一片空白,時間長了就好了,我能做到,你也能做到。」
喬羽的臉,有些抽搐,他的手,無力地從她肩上滑下來,他深深地看著她,看不夠似的,以後,再無機會這樣看了吧。
「安安,你讓我無地自容,也讓我……無話可說!」
她看著他,微微笑了笑,眼里含著淚花,他亦回望她,只恐怕,這樣的眼神,今後,再也看不到了。
這是難以言表的割舍之痛。明知是痛,還得揮刀一砍。
從此,他們的喜怒哀樂,與對方無關。
她走了,留給他的,是孤單的一道背影。
喬羽站了半晌,終于,有兩滴咸咸的淚淌進嘴里。
他給家里撥了電話,是母親接的。鑊
他說︰「媽,小潔是個好姑娘,也一直是我的好妹妹,我不能耽誤她。」
「可你年紀不小了,該穩定下來了,我和你爸,為你擔心了很多年,我們老了,別再讓我們揪心了。」
「我知道,可我不想現在談戀愛……」是不是也有人對安安說,年紀不小了,該找個男人結婚了,男人,男人……卻不是他,他心如刀割,眼前一片朦朧。
他平復了一下,又說︰「媽,安安等了我六年,現在,我也要等著她,直到她,找到幸福的歸宿,之後我再考慮自己,這是我能做到的。」
喬太太哽咽了︰「死心眼的孩子……」
鐘立維下了車,站在家門口台階下,心事重重,如果進去了,必然是軒然大波,驚濤駭浪。
在從天津回來的路上,他象熊熊燃燒的一團火球,火星子四處飛濺,沾上就著,濺在陳安身上,也燒了她一把。
眼下,他必須要冷靜一下。他倒不怕面對老頭的怒火,而是這件事,太出人意外了,怎麼處理,他完全焦頭爛額,沒有對策。他不禁咬牙,紀敏兒啊紀敏兒,好手段。
頭一回,他被人殺了個措手不及。
母親在傍晚時候,打來電話跟他說︰你霍思文姑姑受了香港紀家的正式委托,想和咱們家聯姻。
當時,他就瞠目結舌,簡直被雷到了一樣,開玩笑不是,什麼玩笑不好,偏拿這個說事。可二哥怎麼說的,二哥囑咐他留神……
他以為,紀敏兒只是玩玩,小丫頭一個,三分鐘熱度過去,也就完事了,沒成想,她竟然當真了。
他在電話里就跟母親說︰我不會娶她的,我不同意!
母親說,好啊,你不娶她,理由,給我個回絕的理由。紀家在香港的金融界,那是多高的名聲和地位,凡是能拿到台面上說的事情,豈容你一句不娶或不嫁就隨便了事的。
他完全懵了,傻了。他寧可自己是個小老百姓。他覺得自己身上,貼了一枚待價而沽的標簽,完全不能自主。之前他一門心思的熱烈追求,難道全是白費?
這種事,他以前看多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覺得很可笑,可現在終于輪到他了,他覺得悲哀。
如果早一步和陳家聯姻,也是好的。
可是安安……他嘆氣。
阿萊走過去,將手機遞給他。
他撓了撓頭,看著手機,那通火發的,實在是莫名其妙,安安肯定生氣了,才掛了他電話的。
他走到一邊,撥了陳安的電話。
「小安子。」他叫她,心里忐忑不安。
「嗯。」她的聲音,听不出任何波瀾。
「我現在在南池子這邊,一會兒就回去,我想和你談一談。」
她沉默了半晌,說道︰「嗯。」
他心里一緊,安安別是,也知道了什麼吧?
他握緊了手機,笑了笑︰「別把我拒之門外,好嗎?」
她好久,都沒有回答。
立維看了看台階上方,朱漆的門敞開著,那里面,是深深的庭院。
他說︰「那麼,一會兒見!」
下一秒,陳安掛機了。
他苦笑著,抬腿邁上了台階,大步走了進去。
院里,有明亮的路燈,扣在水晶玻璃罩子里,照亮整個院落。
沈阿姨急得,滿院子打著轉轉,听到腳步響,她一抬頭,趕緊迎上來︰「哎喲,我的小祖宗啊,你可算回來了!快,快進屋,你爸和你媽,剛才差點吵起來。你媽媽呀,這回發火了……」
立維知道事態的嚴重性,卻仍是一副吊兒郎當樣兒,他故意吃驚道︰「喲,我媽發火了,少見吶,那我豈不是倒霉催的來著了,炮灰啊炮灰!」
沈阿姨順嘴接了茬兒︰「可不,你就是一倒霉孩子,趕緊的吧……」
立維在沈阿姨嘟嚷下,邁步進了上房,一邊走一邊喊了句︰「老爸,老媽,兒子來給二老請安嘍……」
話音未落,一只青花瓷杯,直直地飛過來,立維趕緊一躲,杯子擦著耳邊飛了過去, 當一聲,碎了一地。
立維不慌不忙,又往里面走了幾步,只見母親坐在沙發上,冷眼瞅著他。他的父親,站在對面沙發旁,正用大眼珠子瞪他。
鐘澤棟吼起來︰「都幾點了,你才滾回來,難道老子見兒子,還要提前預約!」
立維滿臉是笑︰「這不才剛十點嘛,今兒,還沒過去呢,我一接到電話,就連滾帶爬往回趕,已經夠快了。」
鐘澤棟氣得臉膛都紅了,指著立維的鼻子,沖夫人吼吼︰「瞧見沒有,你生的好兒子,我才說了一句,他就頂我十句,瞧瞧……」
夫人皺眉︰「行了,說正事!」
~明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