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鼻子犯酸,僅佛跳牆這一道菜,工序復雜,就得耗費老人半天的時間。
保姆帶他倆進了飯廳,擺好碗筷就退了。
鐘立維舀了一勺肉放進陳安的碗里,立即香氣四溢。
她半天沒動筷︰「是不是太叨憂了?」
他說︰「老人怕孤單,最不怕叨擾,否則更易老去!」
她霎時就懂了,夾了一塊肉放進嘴里,滿口鮮香,入口即化,她贊嘆︰「還是那個味!」
鐘立維也嘗了一口︰「老爺子的手藝,沒得挑!」
從譚家出來,車子蜿蜒行駛在後海邊上,臨街而建的酒吧一家挨著一家,流離的瑩火瀲灩絢麗,仿佛一位多情女郎朦朧的面紗,盡情寫意都市的時尚和誘惑。
臨著海邊,納涼的人絡繹不絕,有的踏著三輪車慢悠悠劃過,仿佛踩過悠長寧靜的歲月,而幾步之遙,就是煙波浩淼的什剎海。
陳安忍不住頻頻回首︰「鐘立維,那些年,怎麼就過來了,仿佛一個夢!」
他難得一本正經︰「我們也會踏著父輩的足跡走下去的!」
陳安笑了︰「你很文藝嘛。」
他牛氣沖天︰「咱也是五好青年,以咱的學富五斗,這要在清朝,入翰林修修書、在國子監當個客作教授有什麼難的,順便也傳播一下現代人的思想……」
「你可別,你不是要告訴古人葵花寶典是怎麼練成的,泡妞有哪十三條秘笈……還不把紀曉嵐氣活了,和砷從墓里爬出來拜你為師!」
鐘立維陣陣惡寒︰「得,我還是跟著乾隆老前輩下江南得了,山美水美人更美……」
正在胡侃,陳安的手機響了,鐘立維一皺眉,他瞄了她一眼,剛才的歡快早已從她臉上褪盡,她舉著手機,臉色竟有幾分蒼白,象凝了一層無法融化的冰霜。
是誰說過,每個人的心坎兒上都有一道硬傷。
真他.媽說對了!不管致命不致命,總會讓你在盡情歡顏時疼痛那麼一下,不疼也得哆嗦一下。
能讓安安失控的,統共沒幾個人。
持續的鈴聲還在響著,鐘立維繃緊了唇角,催促道︰「接吧。」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了,只「嗯」了一字,就沒了下文。
對方低沉有力的聲調帶著一絲焦躁和不確定︰「安安,我是爸爸!」
她冷言冷語,吐字如金︰「有事?」
「爸爸擔心你,听董非說你昏迷了很長時間,踫得嚴不嚴重?回家來,讓爸爸看看!」
她沉默,心里不是不動容,只是那樣深的裂痕,不是輕易能彌補的。
她半天才啟唇︰「回哪個家?」
鐘立維不由捏緊了方向盤。
陳德明噎了一下,聲線里也夾了一絲火氣︰「過去那麼久了,你還在記恨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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