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3000字[VIP]
陳安僵直地坐在那里,胸口上上下下起伏,她還是被陸然最後一句話刺激到了。
她去接她?天知道,她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那張臉。
夜里會有噩夢追過來的。
她的手無意識地摩挲著桌布上的圖案,金色的托盤里,擺著幾只青隻果,翠綠的果皮,青得油亮,看得人嘴巴發苦,眼楮發澀。肋
喬羽看了她一會兒,緩緩將大掌蓋在她手背上,她的手還是冰涼,「安安,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
她一抬頭,目光里有幾分固執和堅定︰「不!」
他心里一疼,又很是欣賞,不由更加一點一點地握緊她的手。
有球狀的物件滾壓著手背,她一低頭,就看到他腕子上那串桃木珠子,心里霎時一震,她幾乎忘了。
「你還帶著呢?」她問。
「嗯,一直戴著,從沒有離過身。」他微笑了一下。
她腕子輕輕一翻,將他的手扣在下面,細巧的手指撫模著那一粒粒珠子,暖暖圓潤的觸感,仿佛還沾著他的體溫。記得剛從廟里求來時,顏色很淺,現在已變成深褐色,仿佛記載著光陰飛梭。
她親手幫他戴上時,他對她說︰「安安,我們永遠在一起,永永遠遠。」
她心里一陣發苦,手一松,挪到一邊。
永遠到底是多遠?他們在一起的日子太短暫了。鑊
從粥鋪出來,天陰沉沉的,細雨如陣,沙沙的聲響,象趕夜路人輕微的腳步。
陳安堅持要自己開車回去,可喬羽比她更堅持。
「安安別鬧,今天這日子……總之,你不能開車!」
喝粥時,她一副心不在蔫的樣子,他幾次跟她說話,她都沒听到似的。
聯想起上次的車禍,他心有余悸,他不能再讓她有事。
她沒有跟他爭執,仿佛很疲倦的樣子。
路上車輛稀少,她這輛小車根本跑不起來,好在,他也沒打算跑起來,總想著,和她多待一會兒,再多待一會兒……他也不知道,象這樣安靜的在一起,下次,會是什麼時候,他心里惶惶不安……
從上了車,她一句話也沒說,他也沒說……當他第N次看過去的時候,她仿佛睡著了,嬰兒一般蜷縮成一團,連眉尖都是蹙著的。
他看了看前面,平穩地將車停在路邊,月兌下外套輕輕蓋在她身上,她微微動了動,眉尖依然緊蹙,沒有半分松動的跡象。
他不由難過起來,這麼多年,她一直是這樣的嗎?
安安,對不起。他在心里說。
他又盯著她臉上的傷痕看了好久,研究了好久,隱隱約約覺得,和陸然月兌不了干系。
他頭疼,又是陸然,象一顆毒瘤一樣橫在他和安安之間!
不過趙嫣臉上的傷又是怎麼一回事,她倆打架了?不可能!
想不透。
他搖搖頭,悄悄下了車,鎖好,快步進了一家24小時藥店……再回來時,手里多了一個塑料袋。
到了雅園她住的那幢樓下,她睡得很沉。
他不忍心叫醒她,坐在車里又等了一會兒。
這樣,終究不是辦法,她睡得也不會舒服。
「安安……安安……」他輕柔地喚她。
她終于動了動,張了張眼,然後半眯著……誰在叫她?夢里有很多人,許多張面孔,走馬燈似的變幻著……那一聲聲「安安」,很溫柔,很親切。
是女乃女乃,還是鐘伯母、霍伯母,還是……媽媽?
她甩了甩頭,醒了。
下了車,喬羽幫她裹了裹衣服,一直送她到樓門口,叮囑道︰「早點休息。」
「嗯,你也是。」她笑了笑。
他將車鑰匙和塑料袋塞進她手里︰「記得擦藥!」
她默默地轉身進了大堂。
他站在門口,看著她孤獨的漸漸走遠的背影,有什麼不好的預感一下子攫住他的心。
「安安!」他突然叫她。
「嗯?」她回頭。
他愣了愣,總覺得有很多話沒說完,又似乎什麼也說不出口。
最後,他只說了句︰「回見!」
她嫣然一笑,沖他揮了揮手︰「回見!」然後翩躚般消失在拐角。
她的笑依然驅不走他的悵然,他又站了一會兒,才拾級而下,台階下在距安安小車不遠的地方,停著一輛很拉風的大黑家伙。
他皺了皺眉……
電梯停在十八層,叮咚門一開,陳安走出來。
樓道里的感應燈立刻亮了,她步履蹣跚地走著,喬羽最後叫她的名字,聲音顫顫的,充滿不安和不確定,她听出來了,她也經歷過這樣糟糕的心情,只怕比他還要糟很多……
腦袋里想著什麼,她停在自家門前,打開手袋翻找鑰匙。
樓道里靜極了,只有翻騰東西的聲音︰手機、錢包、化妝鏡、口紅、粉餅、紙巾……
忽然聲控燈寂無聲息地滅了,樓道里一片黑暗,陳安眼前也陷入一團漆黑,也就在這一霎那,她忽然覺得脊梁勾發麻,背後好象有一口巨大的黑洞,仿佛張開的大嘴一樣一步步靠近她,帶起一陣陰風,刮在她的後頸上。
她後背立刻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連呼吸都弱了。
她大著膽子跺了跺腳,眼前又亮了,側耳一听,沒有動靜。
自己嚇唬自己?
她猛地一回身,頓時吸了一口氣。
對面房門大敞,屋里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光亮。
她立刻慌得跟什麼似的,連害怕也顧不上了,幾步就闖進了黑暗里。
「鐘立維……鐘立維……」她大聲喊著,聲帶莫名有些沙啞。
她睜大了眼,徒勞地黑暗里模索,心跳一下連著一下,緊鑼密鼓似的,幾乎要蹦出胸腔。
她只來過他家一次,那時他剛搬進來,她簡單參觀了一下,倒是他,經常在她房子里如入無人之境。
「鐘立維……你在不在?」仿佛有一雙手攫住了喉嚨口,她的氣息一分一分地弱了。
腳下忽地一絆,她還來不及做出反應,身體向前一傾,立即撞上一堵堅硬的肉牆,一雙鐵臂牢牢箍住了她腰身,然後撲天蓋地的火熱氣息瞬間包圍了她,她的尖叫淹沒在唇齒間……
她驚悚地張著雙臂胡亂撲騰,象在小河溝里奮力掙扎的旱鴨子一樣,兩只手里的東西掉在地上。
她苦不堪言,叫不出聲,她的丁香小舌被對方有力的唇舌侵佔,恣意蹂躪,從舌根到舌尖麻了一路,她的嗅覺立時佔據了上風……
她的口腔,胸腔和鼻腔里,充滿了一種混合味道,一種混合香,酒味,煙味,還有薄荷的味道。
不算十分熟悉,卻並不陌生。
腦中轟隆一聲,劈過一道電閃,懼意被趕跑了,只剩了重重羞惱。
曾經她以為,那是雄性的味道,那是標準的男人味道,勝過任何一款香水。
她睜圓了一對眸子,兩只小手拼盡全力捶他後背……瞳仁漸漸適應了黑暗,可她依然看不清任何景物,她眼楮被一團墨汁籠罩,是他黑亮的大眼,象外面濃綢的夜色一樣,一雙能溺斃人的眼楮,網住了多少女人的心……
她越來越冷靜,他的親吻綿長有力,又帶著一絲倔強的味道。
「安安!」他的唇終于離開她的,粗重的呼吸噴在她臉上,聲音卻是異樣的溫柔,「剛才是在擔心我麼?」
她答不出,卻用力一把推開他,轉身逃了出去。
手捂在心口上,今天這是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再來兩回這樣的刺激,她一準昏過去。
站在樓道里,有絲絲的涼風,她後背立即起了一層栗。
鐘立維走了出來,看了看她,手里攏了一堆東西,全是她的。
他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東西。
她一古腦搶過來,從手袋里找到鑰匙,開門,抬腳進來,然後「 當」一聲。
她听到他痛驚一聲——
她嚇壞了,趕緊又開了門,他卻一只腳踏進來橫在門口,得意地沖她笑。
陳安愣了愣,好象某人賴皮的本事,也隨著年紀一起跟著見長。
她懶得理他,按了牆上的控制面板,眼前雪亮一片。
這時,包里的手機響了,她取出來接听,隨手將手里的物件扔在沙發上。
「安安,沒事吧?」喬羽的語氣有絲焦慮。
她的臉立時紅透了,一張俊朗的大臉又討厭地湊過來,她一掌推開,說話竟有些結巴︰「沒……沒事啊。」
喬羽頓了頓,這才說︰「早點休息吧,晚安!」
陳安掛了電話,愣了愣,馬上想到了什麼似的,幾步沖到陽台上。
樓底下影影綽綽的霧氣里,有一個黑點在慢慢地移動著……
她鼻子一酸,吸了吸鼻子——
咦,粥的香氣?
鐘立維笑眯眯的︰「吃點?」
她沒好氣道︰「不吃!」
一提到粥,晚上喝的魚片粥好象還堵在胃竇里,硬硬的,象塞了一塊石頭。
他走過來,一直將她推到洗手間,擰開水喉︰「洗洗手,陪我吃宵夜!」
她一陣的氣苦加氣惱,指尖伸出去,又縮回來,然後再伸出去……
他一敲她腦袋︰「玩水呢你,麻利兒的!」
她一肚子氣,又倒不出,干脆摳弄著指甲縫,一點點的,一個指頭一個指頭的,邊邊角角,象是在做一件極其細致的手工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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