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的雪域,陽光熠熠地耀眼。
那個身影立在不遠處,琉璃碎片般的光暈罩著他的華服盔甲。
遠山城堡傲然的矗立在雪山之巔,那是他的家。
青煙染灰眼際的雲霞,遠的灰和近處少年的金光閃耀形成強烈的反差。
碎發在他驚世的美麗面容前飄蕩。他深瀚溫柔的雙眸,似笑非笑的唇角,映在琉璃光暈中恍若天外仙子般,讓人產生迷離敬畏的幻覺。
小月光腳站在純白的雪上,身體已不再瑟瑟發寒。少年揮手間的神奇法力早化作溫暖的保護層,柔柔的套在她的身體上。
驀地,少年一轉身,一瞬間一雙美麗潔白的大羽翼顯現,折疊在筆直的背後,微微顫動。
小月驚怔。
呼吸在這一刻停止。
少年回頭,勾起一抹淺笑,他的唇角灑滿陽光的碎片,粼粼地璀璨。羽翼慢慢地張開,每一根羽毛都舒展在自由的氣息里。騰地起步,少年優雅的飛向天空,向著遠處的城堡而去。
他最後的轉頭笑容,抽離了小月的靈魂……
…………
「啊——」
趙小月又一次從這個夢中驚醒。
她的臉燃起紅光,急促的呼吸著,伴隨著胸口一股激動的涌動。
月亮在窗外定成一幅祥寧的畫面,皎白光滑的月光如她的雙眼一樣明亮。她起身抱膝而坐,怔怔地望著窗外,心頭還難以平息。
每次夢到那個少年,她都會產生這樣的反應。她只要看到那張臉,就莫名的欣喜。她不知道是被夢中的少年迷戀了,還是被自己重復的夢所欺騙,這個一面之緣的陌生人,也許早就將她遺忘,卻牽動她數年的心潮澎湃。
那個夢是小月七歲時經歷的一次奇遇。兒時的小月淘氣異常,愛像個男孩子一樣在無盡的草場上放肆的奔跑,在山腳的矮叢林中采摘各種野梅和脆果,在河口的溪水中和魚蝦嬉戲,一玩就是一整天。阿爸阿媽很寵愛小月,從沒有打罵過她,永遠那麼慈祥和寬容。只是有一件事,阿爸阿媽談起就會立即變臉色,厲聲的警告小月︰絕對絕對不許翻越山進入黑暗森林!阿爸阿媽的眼神是那麼決絕,小月能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出潛藏的恐懼,她很疑惑,究竟黑暗森林里有什麼讓爸媽這麼擔憂害怕?
黑暗森林的面紗終于在那一天被揭開。小月恍然發覺自己置身于一片陰潮的霧氣中。她深吸一口氣,空氣冰冷如鐵,她不禁打了個寒噤。四周是一棵棵外觀奇特的大樹,緊緊將她包圍。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高大的樹木——烏棕色的粗壯樹干直直的高聳而上,巨大的樹冠密密地蓋住天空,只能透下星星點點的陽光。樹干上纏結著黑色的藤蔓植物,一直繞到高處,繞滿每段樹枝,從上深深垂搭下來。高矮不齊的根根藤蔓上綴著稀疏的烏黑色葉子。細細的 聲和時不時發出的老鴉淒涼的哀嚎聲縈繞在周圍,黑嗖嗖的密林里仿佛有一雙雙隱秘的眼楮靜靜地盯著小月,處處散發出邪惡與詭異的氣息。
剛才明明在陽光明媚的草場上追趕一只活潑的小鹿,怎麼鬼使神差般追趕到這里……這里是哪里?小月緊張地環視周圍。來時的路怎麼看不見了?四周這些樹——難道……?是的,這里一切景象表明,小月正站在父母平日無數次警告她一定要遠離的黑暗森林里!黑暗森林,黑暗森林,小月如夢初醒,驀地緊張起來,驚恐的望著四周。
剛才追趕的那只鹿已經不見蹤影,她已看不出自己來時的方向。道路前方糾纏的樹干間隱約透出一絲光亮,仿佛通向某個出口,小月戰戰兢兢的模著樹干朝光亮處走去。
走了約莫兩三里,光亮越來越明顯,小月的心逐漸平復了。這就是恐怖的黑暗森林,看似恐怖卻什麼也沒發生。除了老鴉的哀叫,甚至連一個動物都沒有看到,更別提小月想象中的怪獸了。終于快走到出口,路旁黑色的藤蔓逐漸被褐黃的枝葉取代,雖然更加明亮,空氣卻愈加寒冷。小月撥開最後葉的屏障,眼前,一片陌生的雪都。
一大片廣域的雪原延伸開來,遠處可以看見一排排民居,錯落有致的分布著,民居深處赫然可見一座高高的雪山,雪山之巔高聳著一座巍峨的城堡,在低矮的民居中格外顯眼。城堡上空還冒著淺淺的青煙,青煙向更遠處飄去,飄向盡頭處覆蓋白雪的山頭。
小月光著腳踩在冰冷的雪地里,雙腳已經快凍得沒有知覺了。她听到右方傳來清晰的馬蹄行走的聲音。循聲側望,不遠處一個小小的隊伍,有十來個人,領頭的一批高大白馬上坐著一位十歲左右的華冠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