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跟在雲子悱身後,穿行于金色琉璃、花崗岩與現代設計配合的相得益彰的香宮,我才緩過神來,拽住雲子悱,「你帶我上這兒來干什麼?」
「家宴」
「家宴?你前些天不就說家宴呢嘛,不早就過了」我死死拉住雲子悱,不讓他再往前走。
「上回雲柔母親臨時有事兒,尹惟安也沒來,就取消了」雲子悱說著,掰開我左手,「松手,就這一套見人的衣服了」
我順從地松開了手,在想雲子悱的那句話——「尹惟安也沒來」,原定的家宴那晚上,不就是他去我家樓下,給我送訂婚請柬的那天晚上麼。
那天的家宴,他竟然沒去?
——他為什麼不去?
我還在就這個問題鑽牛角尖,雲子悱已經耐不住性子,不由分說,拉起我就往前走。
「你把我忽悠上這兒來干什麼?我不說了,不愛摻合」
我覺得被雲子悱這麼近乎拖著走很是現眼,可又拗不過他。
就這麼著,我倆以特不雅觀的姿勢一路拉拉扯扯,進了其中一包間兒。
「可算來了,都等著呢」雲柔迎上來,看見雲子悱身後的我時,明顯一愣,可還是很快調整過來,婉婉一笑。
我回了個笑臉,望著雲柔,分明是個看上去比蘇溫暖還要溫和的姑娘,怎麼最後就給了自己那麼決絕的一結果。
雲子悱領著我入席,今兒席上人不多,沒請別家,就是雲家自家人,還有尹惟安和他母親。
我坐在位子上,有些局促不安,時不時還不忘在桌子底下踹雲子悱兩腳解恨。
雲子悱態度倒是良好,即便是我踹他的時候,他還是陪著笑臉。
尹惟安父親今天沒來,估計是正如火如荼地路演尋求支持呢。其實梁驍那天跟我說的事兒,我事後消化了一下兒,覺得也是理所當然。
高中的時候,尹惟安家里的確不富裕,這一點,從他當時的衣著打扮就能看出來。
尹家能在恆泰走到今天這一步,的的確確,輸不起,因為我想,尹家或許,窮怕了。
雲家算是個大家族,從最初的將相之門繼而轉為如今的書香門第,門檻兒自然也高,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踏的進去。好在尹惟安現在有了資本,他的資本,不僅是他自身的優秀,還有雲柔。
雲柔母親安瀾看上去對尹惟安很滿意,而尹惟安在這樣的場合也游刃有余,一桌人天南海北地聊,倒是能讓人生出幾分一大家子和樂融融的錯覺。
我一直低著頭扒拉盤子里的東西,同時心里念叨著,話題千萬別轉移到我身上。
這樣的場合,我真的無力招架。
一頓飯下來,兩家賓主盡歡,獨獨我,吃一頓飯跟打仗似的,直到眾人紛紛散了,我腦子里緊繃的那根弦才松弛下來。
我獨自走出包間,卻忽然因為迎面而來的那人停住腳步。
昨晚才跟我不歡而散的梁驍,此刻就站在我眼前,他身邊還有蘇逸,以及一群俊朗的男青年。
蘇逸勾唇,明眼人一看就是不懷好意的笑,他拍拍梁驍肩膀,帶著那群男青年風一般的離開,只留下梁驍跟我大眼兒瞪小眼兒地對視。
說時遲那時快,在我右後方,雲柔正挽著尹惟安出包間兒,在這個火花四射的關節時刻,我依舊反應遲鈍地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