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離落帶著林嫣若率先進屋,一幫人站滿屋里屋外,浩瀚氣勢委實壓人。
殘月和靈伊趕忙跪地,高呼皇上萬歲,貴妃千歲……縹緲的聲音,竟讓殘月憶起年前雲意軒壽宴上,賓客滿堂觥籌交錯,絲竹管弦如珠玉滿盤,她與雲意軒同坐高位正如膠似漆般耳語著,嘈嘈切切的紛亂中,他的聲音格外清晰地傳來,「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參見皇貴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恭敬而恪守禮數的口氣,如萬箭穿心讓她痛得音語凝噎,只能笑著,再笑著,儀態萬千端莊嫻雅。
「原來寧瑞王回京了,和親一事……」雲意軒不忍地看向殘月,只能在案下緊緊抓住她的手。殘月依舊笑著,那眼角眉梢遮不住的酸辛,雲意軒只當她在鬧和親的疙瘩。
「臣不辱皇命,親赴祈瑞國……」
「這會兒怎麼跪了!原來你這賤人就偏喜在聖駕前惺惺作態!」林嫣若又期期艾艾飲泣起來,「離落哥,若兒的臉就是這個閹奴和賤人打的!」
殘月對林嫣若的「苦肉計」早就司空見慣,只因這一聲「離落哥」忍不住抬眸一瞥,就這樣淡淡的一眼,堵塞難舒的心口又漫過一片酸澀糾結的苦楚……林嫣若楚楚可憐地依偎在他懷中,娉婷綿軟的體態,一抽一抽的肩膀,真真委屈得讓人心疼。
雲離落面帶薄怒,垂眸睨眼殘月,陰鷙的目光冷冽刺骨,就好像刀子刮過皮膚,生生的疼。殘月彎起唇角笑了,牽扯面頰的傷痕,傳來絲扯痛。
離落哥……好一聲離落哥呢。與她往日喚他的落哥哥又有多少落差?許是天壤之別,許只是毫厘而已。
靈伊也忍不住抬下眼皮,見林嫣若捂著紅腫的側臉,哭得梨花帶淚好不悲淒。心下驚愕,她何時打了她耳摑子?雖也听聞過宮中的爾虞我詐,可自小在打打殺殺的干淨利落中長大,現下親身體會何為欲加之罪,不免看向笑靨蒼涼的殘月,只覺一陣心疼。
見雲離落進門一言不發,林嫣若趕緊哭著煽風,「不僅如此,光天化日之下……還與男人,還與男人……」見屋內找不到男人,林嫣若一跺腳,義憤填膺,「定是見東窗事發,逃了!」
雲離落寒眸微眯,繃緊的俊臉神色凝重。殘月反而無畏抬頭,與他四目相對。本就是為他的女人來討公道,現在又怎猶豫不發話了?他目光犀利似能看穿她的心思,眸子里隱隱躥起兩簇火焰。
林嫣若見他依舊不發話,趕緊又哭著說,「她居然還這麼理直氣壯!離落哥,刺客就是她指使的!還害得你為若兒傷了龍……」
雲離落突地瞪向她,嚇得林嫣若抽了口冷氣,這才發現失言,懊悔地咬住嘴唇。
「拖出去打!」他終還是發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