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畫?什麼畫?」明月被風離說的迷糊了,狐狸眼楮里還有畫?.
風離拉了她的手坐到床上,模了模她被狐狸抓出來的痕跡,低聲說︰「雪狐眼中的確有幅畫,畫上是晏兒扮的大夫在給你包扎的草藥中下毒,所以我覺得雪狐是想借這畫暗示我你不需要包扎。」
「哦……你真的看到她眼中有這幅畫?」明月只听說過有些貓是通靈的,難道這只雪狐也是通靈的?她抓了自己的手又提醒風離警惕,到底是友還是敵啊?
風離又道︰「月兒,碧雁說的也是我心中想說的,我也覺得這神宮怪怪的,不知道你感覺到沒有……」
他蹙眉,似乎拿不準自己該不該懷疑某人似地說︰「紫雪似乎在誘導我們……她……砍」
風離說到這眉頭不自覺地擰緊,手就按在了太陽穴上,一瞬間,豆大的汗就滾出了額角,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頭又痛了?」明月緊張地站起來,叫道︰「別想了,放松,先躺下,我幫你揉揉。」
她扶風離躺下,自己跪在床頭,伸手幫他輕輕的按摩,風離抓住她的手,搖了搖頭︰「我沒事……已經過去了……玩」
明月看他眉頭已經沒剛才擰,頭上雖然都是汗,但是沒有新的溢出來,看得出他說的是真話。她有些奇怪︰「怎麼一會就過去了?」
「不知道,就是這樣,只要去想問題,頭就會猛地一痛,不想就沒事了。」
這突如其來的疼痛抽去了風離的力氣,他疲憊地躺著,將明月的手按在胸前,有些自嘲地說︰「月兒……我覺得我的時間不多了,怎麼辦?沒有我,誰來照顧你和孩子呢?」
明月笑了,用手憐惜地幫他擦去頭上的汗,說︰「亂說什麼,神宮是什麼地方,如果這里都沒有救你的方法,它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有我們在,你怎麼可能死!你放心吧,回頭我和紫雪商量一下,一定會找到救你的方法的。」
「希望如此……」風離又躺了一會,出雲進來說一切都安排好了,請他們去沐浴。
明月和碧雁就收拾了貼身的衣物在女侍的帶領下去沐浴了,風離則被請到了另一個湯池。這湯池的裝飾也是華麗無比,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在坼線前明月禁止他下水,他就讓男侍只用布擦洗沒受傷的地方,洗了銀發就在男侍的幫助下換上了龔紫雪為他們準備的換洗衣服。
這是一身藍色的王袍,全是簇新的,絲綢刺繡都是上品。風離這一向都是戎裝,猛地換回絲綢,感覺全身輕松,意氣風發地走了出來,就被男侍先引到了留仙居,男侍介紹說是膳堂,風離就沒多想,跟著他一路過去。
這神宮真的很大,似乎就是建在了山峰中,樓閣和宮殿之間的走廊都看不到天,廊中每隔十多呎就有一盞壁燈,上面也不知道掛了什麼,那壁燈就似長年累月燃著,不會熄似的。
風離走著,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他回頭四顧,看到幽暗的廊中,有一雙晶瑩的眼楮在看著他。
雪狐?風離剛想仔細看看,那雙眼楮不見了,他困惑地蹙眉,不知道這雪狐又想警告他什麼。
還沒進留仙居,就听到琴聲,他听過龔紫雪撫琴,一听指法就知道是龔紫雪在撫琴,淡淡一笑,這丫頭好有閑情逸致,撫琴的功力比明月強多了。
「王爺,請。」男侍刻板地躬身,在廊外站住了。風離看了他一眼,邁步走了進去。這神宮的男侍女侍禮節沒得挑剔,就是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刻板,感覺就像被線操控的木偶,沒有真實的血肉感情。
回廊很長,周圍的全是冰雕出來的風景,雪樹冰花,美得讓人驚詫,可是比起初見的眼前一亮,這些風景看多了就覺得單調了。
風離覺得自己有些同情龔紫雪,這麼多年來對著這些人為的風景,還有那些面無表情的奴僕,不知道她是怎麼過來的。
「吱……」一團白影一閃,迎面抓了過來,風離一驚之下一閃,只覺得臉辣辣的有些痛,來不及查看自己是否受了傷,他低頭一看,雪狐騰地從他腳下掠過,縱上了雪樹,一眨眼又不見了。
風離怔住,用手模了模臉,一抹淡淡的血跡印在指尖上,那雪狐竟然把他的臉抓開了。
他蹙眉,听到琴聲停了,似乎龔紫雪听到了什麼動靜,隨即就響起她的使喚聲︰「暮雲,去看看……」
風離緊走幾步,轉過了彎,就遇到暮雲,暮雲看見他,福了福︰「王爺來了!」
風離頷首,向前看,就見龔紫雪坐在一個冰雕的蓮台上,正盤膝撫琴,她換了一身淡紫色的宮裝,紫色讓她顯得肌膚賽雪,美得如出塵的紫蓮。
風離四顧,沒有看到明月她們,連谷雋他們也不見,正有點疑惑,龔紫雪就似看破他的想法,笑道︰「姐姐讓出雲過來說,她許久沒泡過熱湯了,想多泡一會,讓我陪姐夫先用膳。姐夫不用擔心,我已經讓她們給姐姐留了許多好吃的,我們就先吃吧!來人,上菜……」
她拍拍手,奴僕們魚貫而入,在冰桌上一一擺上食物。
風離對吃沒有明月研究多,看著精美,也不知道是些什麼,直到龔紫雪賣弄地介紹才知道全是天山的特產,什麼雪蓮羹啊,烤黃羊等都是別處吃不到的。
風離吃的清淡,雪蓮羹比較對他的胃口,吃了兩碗,再吃點羊肉就咽不下去了,看明月她們還不來,就有點擔心,龔紫雪說什麼也不注意听,讓龔紫雪嬌嗔地叫了起來︰「不說了,姐夫就是喜歡姐姐,姐姐不來什麼都吃不下,連我說的話都听不到,我不陪姐夫吃飯了。」
她起身,惱怒地轉身就走,風離怔了一下,慌忙站起來喚道︰「紫雪,我不是故意的,一時走神沒听到你說什麼,對不起……」
龔紫雪理也不理,徑直走了,風離尷尬地看看暮雲她們,也不好意思去追,又坐了一會,不見龔紫雪回來,風離只好起身,想原路返回。
「王爺,別亂跑,神宮不比外面,有很多迷陣。你惹了宮主生氣,如果不能獲得宮主的原諒,你是走不出去的。」暮雲善意地提醒他。風離蹙眉,臉色就有些變了,不理暮雲的提醒,徑直走出去.
只是一轉彎,剛才來的回廊不見了,面前是一望無際的冰川山脈,起起伏伏,根本無路可走。
風離下意識地轉回頭,來路也沒了,後面還是冰山,透明的冰峰近在眼前,真實得他呼出的氣都能看到白霧。
風離怔住了,這是什麼陣法?
他試著走了幾步,頑固地無視自己腳下的斜坡,想著自己應該還在回廊上,往前走也沒事的。
只是這一邁步,一腳踏空,他就滑下了斜坡,冰面太滑,他連個固定身體的地方都沒有,一直滑了下去,直到撞到了前面的小冰堆才止住了滑勢。
風離驚訝地回頭,剛才滑下來的坡在幾十呎之外,這麼遠的距離早已經超越了回廊的距離,他現在到底在哪呢?
神宮內,還是神宮外?
這是陣法里,還是真實存在的世界?
風離迷茫了,他帶兵打戰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遇到真正懂奇門遁甲的人,以前他以為是傳說,沒想到是真的。
怎麼出去呢?
他站了起來,冰川上的冷也是真實的,他跺了跺腳,听到了冰塊在腳下碎裂的響聲,真實的讓他沒有幻想的空間。
這樣一望無際的冰川,如果靠自己,他沒有信心能走得出去,那麼,如果他在這求龔紫雪原諒,她能听到嗎?
可是,為什麼要她原諒呢?風離不覺得自己有錯,就算他一時沒注意听她說話,她有什麼立場來這樣對她呢!說到底,他對她好,還是看在明月的份上啊!
風離這樣想著,頭又痛了,這一次似乎比往日來得更猛烈,讓他難以忍受地抱著頭,咚地一下就跪在雪地上。
「啊……」無人的冰川釋放了他的壓抑,他大聲地慘叫起來,那種刻骨的痛吞噬著他的理智,他掐著自己的太陽穴,還是沒有松緩的感覺,一陣一陣,似要將他的腦汁全部榨干似的疼痛讓他忍無可忍,猛然叫道︰「龔紫雪,我錯了,就算我錯了,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