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烏黑,看掉落的量和形狀,明月覺得應該是鼻血,她環顧了周圍,沒發現人。
這個亭子有些陳舊,看周圍高及人的野草,明月估計這里很荒涼,平日一定很少有人到此。轉頭,看到桌上的棋子,她有些驚訝,隨手拿起一枚,這棋子應該是上好的玉石打造的,捏在手中微涼,圓潤的質感非常舒服。
什麼人用這麼好的棋子在這下棋呢?而且還是自己和自己對弈。
前世明月對圍棋的愛好來自一起長大的鄰居哥哥肖嶠,肖嶠是數字天才,四歲就跟著父親開始下象棋,六歲接觸圍棋後就再也沒動過象棋,父親惱他喜新厭舊,就很少跟他對弈。明月就變成了他對弈的對象,有空就來拉著她對弈。
兩人開始差距很大,明月一輸就被肖嶠打擊,生性好強的她就纏著媽媽幫她找了個圍棋高手專門指導,媽媽覺得圍棋能讓她修身養性,就同意了。明月悄悄跟著高手下棋,慢慢就能和肖嶠爭高低。
肖嶠也樂得有個水平相當的人一起切磋,所以每每看到什麼絕世棋局都會找來和明月一起研究。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高中畢業,兩人念的大學沒在一起才分道揚鑣。
結婚後,她和肖嶠更是各在一個城市,她和子軒結婚時,肖嶠也沒來參加婚禮,只是托人送了一副上好的棋子給她。子軒不會下棋,那副棋子後來被她轉送給了同樣愛好圍棋的院長。
此時看著棋局,明月感覺前世像一個很遙遠的夢,自己只是夢中的過客,醒來了回到了這里。肖嶠、子軒是不是真的存在呢?她在石凳上坐下,有些惆悵。
肖嶠,如果知道她死了,會不會傷心呢?
看著棋局,似乎又回到了當時和肖嶠對弈的情景,那些年少輕狂的無狀,笑鬧,真的就沒一點情愫在內嗎?她失神地拈起一枚白子,緊逼邊角,繼續未完的棋局……
都是一樣的驕傲,如果臨別前誰敞露了心思,結局或者就會完全不同吧!肖嶠一定不會像子軒一樣背叛她。她了解他的每一步棋路,做人如下棋,他的棋品她信得過。
換了黑子,又換了一個思路……人生就是這樣,你只有站在我的角度才會和我一樣考慮問題。黑子已經被逼得緊守邊角,她剛才的一子咄咄逼人,黑棋要不就應戰,要不就換個地方重新開闢戰場。
只是明月放眼一看,整個棋盤都被白棋侵佔,黑棋已經窮途末路了,像一支孤軍,放棄了這里就走向了滅亡。
明月突然了解剛才下棋的人為何流鼻血了,就連她,也被這濃烈的搏殺氣氛所感染,體會到黑棋的慘烈和那種面對末日的萬般不甘……想起自己最後時刻的轉向,她還體會到了那種為了自尊的成全。
黑棋一直堅守到這都沒放棄,何嘗不是一種對自尊的成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