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雁開始還以為明月要去看都藍來求親的事,跟著她走出來,還想勸她別去做這無謂的事了,卻見她徑直往二少爺院子走去.
南宮友和娘,妹妹擠在一個院里,成親時就是在院後又建了一個小院,算是院中院。二夫人娘家有錢,本意是讓他們出去住,可是二娘不願意,說南宮友也算南宮山莊的人,出去住的話勢必要分家。徐氏當家,給的銀子太少,還不如呆在南宮山莊,每月還可以按人頭領月銀,等熬到把他妹妹燕秀嫁了,再說搬出去的話吧!
大家都擠在一個院中,還好二夫人也不是難相處的人,很體諒婆婆的難處,對小妹燕秀也很關心,空閑時還幫著教她知書達理。
以前這個妹妹不懂事,還合著四小姐、五小姐一起欺負明月,二夫人嫁過來後踫到過幾次,就把燕秀叫去談心,慢慢的,燕秀就很少欺負明月了。
明月不知道這些事,她只是單純地覺得南宮友對她還不錯,又作為一個醫生,責任心使然才讓她踏進了這個院門累。
院里果然如碧雁說的一團亂,丫鬟女乃娘也不知道在忙什麼,只見人來人往,院里到處是雜物。
明月不是很分得清這些丫鬟誰是誰,逮到一個問道︰「二少爺在嗎?」
那丫鬟看看她,說︰「二少爺在里屋呢,剛才二少女乃女乃昏倒了,正忙著呢!檬」
「可以帶我去看看嗎?」明月一客不煩二主,抓住這個丫鬟不放了。
「自己進去吧!我還要趕著去幫姨娘拿香紙呢!」那丫鬟不耐煩地掙開明月,一溜煙跑了。
明月無奈,只好和碧雁繞過滿院的雜物,往內院走去。
還沒進院門,就听到里面唱經敲木魚的聲音,明月還沒開口,碧雁就說道︰「听巧竹說嚴姨娘請了大師來幫小少爺做法,難道就是今天?」
做法?明月怔了怔,有些愕然。她是知道民間有做法祛病的愚蠢事,只是不知道身為天下第一大醫館的南宮家竟然也會做這樣的事,傳出去的話讓病人怎麼看呢?以後還會相信南宮家嗎?干脆都去找法師算了。
「老爺太太不知道嗎?」她隨口問道。
「應該知道吧!估計也沒辦法才同意他們這樣做!」
碧雁倒沒有明月想的多,嘆道︰「二少爺也是沒辦法,能找的大夫都找過了,你說連自家老爺都說沒救,他還能有什麼想法。二少女乃女乃的娘去幫小少爺算了個命,說他是撞到了煞星,要做六道法事才能幫他驅災,她娘一來說,二少女乃女乃就急急讓二少爺去找老爺說。听說老爺倒同意了,太太不同意,說要請法師就搬到外面去請,意思就是要逼著他們分家,想趁此將他們趕出南宮家吧!」
「那後來怎麼又同意了?」明月站在內院門口,進不去了,里面全是人,法師,唱經的,還有二夫人娘家的人,跪的跪,跳的跳,很是熱鬧。
碧雁被堵在她身後,隨口回道︰「太太本來說什麼也不同意,最後听說是大少爺和三少爺幫著求情,說孩子已經病成這樣,先救孩子吧,分家的事以後再說,太太才同意二少爺請法師,但是聲明做法事的銀子必須二少爺自己出。」
「這也刻薄了點!這麼大的排場,想必要很多銀子吧!」
明月對著滿院的人皺起了眉頭,嬰兒在生病,這鬧的鬧,吵的吵,香火燻得滿院嗆鼻,不病都要弄病了,還怎麼讓孩子好啊?
明月不知道怎麼穿過這些人牆去一個個房間找南宮友,只有逮到一個丫鬟,先問了她的名字後威脅她說自己知道怎麼救小少爺,逼著她去找南宮友,說她誤事的話小少爺出了什麼事她要負全部責任。
那丫鬟估計被明月的話嚇到了,急忙去找南宮友,一會不知道從哪推著南宮友出來了。
明月看到南宮友,吃了一驚,碧雁說的沒錯,南宮友還真是變了一個人,頭發兩鬢都出現了很多白發,也不注意修飾,衣衫不整,昔日儒雅自信的一個人,顯得有些頹廢。
明月很理解他的心情,做醫生的最無奈的就是面對自己家人生病自己卻束手無策,這會讓他懷疑自己學的到底有沒有用,甚至會產生一種憤世嫉俗的悲觀感。
看南宮友都墮落到要靠法師救自己的孩子,明月相信如果孩子真的就此好了後,南宮友的人生觀會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可能再也不會相信自己所學了。
「七妹,是你啊!」南宮友給明月行了禮,疑惑地看看旁邊的丫鬟,問道︰「你說能救小少爺的人就是七小姐嗎?」
那丫鬟點點頭,委屈地說︰「她就是這樣對奴婢說的。」
明月一把拉住南宮友的手臂,說︰「二哥,先別討論我能不能救小少爺,還是先帶我去看看他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沒準我能幫上忙呢!」
南宮友遲疑地看看她,腦中想的是明月剖月復救魏夫人的情形,一半猶豫,一半又帶了希望,掙扎了一會,說︰「七妹隨我來吧!」
他在前面帶路,從屋檐下擠過人群走進了主屋,屋里雖然沒有外面亂,也是烏煙瘴氣,香火的味道很濃。從門前就貼了很多符,一直貼到了床前,弄得好像寺廟里。
二個丫鬟還有南宮友的妹妹擠在床前,不知道是侍候小少爺還是侍候二少女乃女乃。
明月一進來就受不了這樣濃重的香火味,險些被嗆的閉了氣。看到房窗緊閉,暗嘆了一聲,這樣污濁的空氣連大人都受不了,孩子又怎麼受到了呢!
屋里低低的哭聲,南宮友蹙眉,上前拔開丫鬟,叫道︰「萍妹,別哭了,七妹來了,讓她看看孩子吧」!
他揮手將丫鬟趕開,讓明月近前。
二少女乃女乃抬頭,看到是南宮明月,不由疑惑地睜大了眼。
南宮友只好解釋,說︰「大家都沒辦法,七妹說讓她看看,沒準能幫忙呢!」
「她學過醫嗎?」二少女乃女乃狐疑,南宮家的人都是從孩童時就開始識藥材背醫理。她嫁進來幾年只知道明月傻傻的,從沒有听說過她學過醫,這樣猛然說她會看病,能相信嗎?
「這個……」南宮友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只好說︰「先讓她看看再說吧!」二少女乃女乃可不干,瞪了南宮友一眼,說︰「法師說了,小寶就是闖到了不干淨的東西才會生病,**師讓我們在他生病期間盡量不讓小寶見生人,你怎麼不听法師的話啊!」.
轉過頭,二少女乃女乃對南宮明月說道︰「七妹,不是二嫂看不起你,是小寶太脆弱,現在已經經不起折騰,我不能不听法師的話,小寶不能給你看。你走吧!」
明月探頭看了看床上,里面光線很暗,只能看到一個孩子被包裹在被子中,根本看不清什麼樣。
二少女乃女乃抗拒的態度讓她蹙眉,勸道︰「嫂子,我也不是外人,你就讓我看看小寶吧!說不定我知道他生了什麼病呢?你要不放心,你抱著他,我不踫他,就看看,好不?」
二少女乃女乃猶豫著,看了看南宮友,南宮友也勸道︰「看一看又沒有什麼損失,你就讓七妹看吧!」
二少女乃女乃這才跪了起來,探身進去將孩子抱了出來,明月還沒看到孩子,先看到裹得嚴嚴實實的嬰兒就有點急了。孩子本來就病得很重,還把他捆得那麼嚴實,這不是想把他捂死嗎?
「小寶吃什麼吐什麼,一哭就滿頭是汗……剛才還哭鬧著,這會才睡著了,你小聲點,別驚了他。」二少女乃女乃叮囑道。
明月顧不上對她的小心眼計較,低下頭看孩子,屋里光線不是很好,又被符紙掛了滿床頭遮去一些光線。可是就是如此暗的光線中,也能看到孩子頭大進展很快,囟門擴大膨隆,眉間正中點到後腦勺突起處一圈的長度,看著很像佝僂病……
明月習慣地伸手,想敲敲嬰兒的囟門,可是手還沒踫到小寶,就听見有人大叫一聲︰「住手,你要做什麼?」
明月頓住了,回頭,看到南宮友的母親嚴氏沖了過來,一把就將她推開,沖著二少女乃女乃叫嚷道︰「誰讓她進來的?把她給我攆出去!快,攆出去,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