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繼續說下去,我忍不住便問︰「未必什麼?」若他要說顧卿恆不會幫我,我自是不信的。
只是,一面是教導我的老師,三年來,他的每句話,我都深信不疑。另一面,是疼我寵我的卿恆,對他,我亦是相信的。
蘇暮寒轉了身,低聲道︰「也罷。」
我忙道︰「那我是否可以抹去臉上的藥水了?」蘇暮寒那時候要我掩藏起自己的容顏,他說,太過鋒芒畢露,不是好事。我听了。而如今,既然是選秀,自然要將自己最完美的容顏呈現出來。
沒想到蘇暮寒卻搖頭道︰「不可,未到時候。」
「可是,若我還是這般平凡的面容,又如何能吸引得了皇上眼神?」如果說他的話之前有理,那麼如今我卻是不解了。
他朝我看來,雖是隔了紗帳,我竟仿佛瞧見了那凌厲的目光。看得我身上陣陣發涼,雙手不自覺地絞在一起,不知我哪里說錯了話。
只是,蘇暮寒的言辭听不出怒意,他只淡淡地道︰「如此,怕是你未見著皇上的面,便已經落敗。梓兒,我總與你說,有些戲碼,需要壓在最後。」
他的話,一如往常般的教導。我的心里,卻是起伏不定。
回頭,瞧見擱在三角架上的一臉盆清水,疾步過去,將臉浸入水中。十月的天氣,已經很冷,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卻是咬牙忍著將臉上的藥水全洗了下來。
用藥水遮掩的臉,沒有完全失去我原先的容貌。只是,掩去了眉宇間的神韻,笑顰投足間的風華。
洗干淨了,用衣袖擦著臉上的水珠,我回眸展笑︰「先生,我真的好看麼?」
蘇暮寒輕「唔」了一聲,言道︰「好看。」
他根本看不清我,只是,我依舊笑了。他的話,我從來深信。
「若是……」他頓了下,咳了幾聲才道,「若是名額沒有增加,你也不必氣餒。其實進宮,未必一定要是秀女身份。梓兒,你已經隱忍了十五年,更不必在這當口亂了陣腳。」
他的話,讓我猶如醍醐灌頂!
不一定要是秀女?!
我緩緩笑開,蘇暮寒果然是蘇暮寒。而我,在這當口,居然傻了。
「咳咳——」他突然又咳嗽起來,退了一步,跌坐在榻上。捂著胸口,俯去。
「先生!」我伸手扯住紗帳,卻是止住腳步。
三年來,每次他重咳不止,我便只能如此站著。不點破這層紗帳,仿佛已經深入我的骨髓。我亦不知,若然有朝一日,我真的步入其內,我與他,又會如何?
「先生……」我擔憂地喚他。
隔了許久,他才喘息著開口︰「不礙事。」
我突然有些怕,怕他說「這麼多年了,都如此」的話。急急地說道︰「若有朝一日,梓兒能得到皇上垂青,定請最好的太醫來為先生醫治!」
蘇暮寒卻是輕笑,音色嘶啞︰「梓兒。」他只喚了我的名字,卻又不說下去。
隔著紗帳,我瞧見他側身,躺了下去。久久不言。
「先生?」我試探性地喚他,怕他是難受得說不出話。
蘇暮寒依舊沒有答話。
我著急,卻又不敢進去。
正在我左右為難的時候,听見他忽然道︰「我累了,你回去吧。」
我怔住,他又道︰「涂上藥水。要記住,忍是一門學問。」
忍……
太久的時間了,我最是理解。
點點頭,放輕了腳步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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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題外話︰親們請支持小編…額…小編的動力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