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坐回到床上,低頭凝視著面前的藥膏,伸手取過來,打開,湊上去聞了聞。一點都沒有藥膏刺鼻的味道,相反的,有種幽幽的清香彌漫開來,沁人心脾。
真是好藥啊。我感嘆。
只是,是誰呢?
千緋嗎?下了毒的?
歪著腦袋,兀自搖搖頭。她若想殺我,何必如此麻煩呢?我的膝蓋傷得厲害,她大可以將我拖出去丟在外面,天氣那麼冷,凍上我幾天幾夜,再撒幾把辣椒粉,讓傷處腐爛,也許更好。
想著,自己嚇了一大跳。
如此歹毒的法子,我究竟是怎麼想出來的?
然後,皺眉笑出聲來。我都這麼惡毒了,還會怕誰在藥膏里下毒不成嗎?而我,必須快快好起來的。
仔細地取了藥膏涂在膝蓋處,以掌心輕輕摩挲著,接著,越來越用力。好大的淤青,必須用力揉開,這樣才好的快。
疼得牙齒都顫抖起來了,能听見「咯咯」的聲音。
越疼,我越清醒。
來人的藥量拿捏得真好,涂一次,就沒了。
我已經沒了力氣,軟軟地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真疼啊。
輕闔了雙目,我似乎又看見那熟悉的紗帳,然後是蘇暮寒一貫清冷的聲音︰「梓兒,自己站起來。」
他從來,不肯扶我一下。
有些苦澀地笑,竟看見顧卿恆焦急的眸子,他呼吸急促,話語心疼︰「三兒,疼麼?」
卿恆……
緩緩睜開眼楮,再疼,也不能回頭了。是我自己選擇的路。
傍晚的時候,有人來叫我︰「桑梓,小主叫你去她房里。」
我不說話,默默地起身出去。走了幾步,才贊嘆那藥膏的神奇來。不過短短幾個時辰,疼痛已經消除了,但只是覺得膝蓋處還有些脹脹的,幸好走起路來,影響不大。
舒貴嬪什麼時候走的我不知道,千綠也已經回去了。
千緋換了一身華貴的衣衫坐在房內等著我。
哦,不,我想她打扮得這麼漂亮,原想等的,肯定是皇上。她今晚還有興致叫我過來,那麼皇上定是翻了別人的牌子了。我知道,她有氣要撒,所以找我。
她的面前,擺了一盆水仙。尚未開花,只隱約瞧得出女敕白的花骨朵,露了尖尖角,有一種勢如破竹之勢。
我走上前,朝她行禮︰「小主吉祥。」
她不看我,也不叫起,我咬咬牙,只能保持著屈膝的姿勢。
她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面前的水仙盆景,好像看得很認真。隔了會兒,她招招手,一旁的宮婢忙遞了一樣東西給她。我定楮一看,暗吃一驚,是剪刀!
白日里拿了玉簪沒有刺傷我,現在她想拿剪刀來對付我麼?
只是,我似乎想得多了。
千緋又看了會兒,飛快地伸手,將其中的一個花骨朵剪下來。她回頭問宮婢︰「你說,這水仙被我剪斷後,還會再長麼?」
宮婢不明所以,搖著頭道︰「回小主,不能了,它只能再出一根睫。」
她點頭︰「是啊,水仙不似野草,不能春風吹又生。可是,還是得防著。」她說著,又朝那被她剪斷的睫狠狠地補了幾剪刀。
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叫我過來,就是為了看她怎麼修理這盆水仙麼?
她卻突然回頭,朝我看來,笑著問︰「桑梓,你是水仙,還是野草?」
我一時愣住了,只是姿勢擺得久了,有些微晃。她的臉色驟然一變,將剪刀擱在桌上,冷聲朝邊上的宮婢道︰「看來她還真是不會行禮,你教教她。」
我都已經這樣屈膝很久了,她是故意不叫起,然後找茬為難我。咬咬牙,看來今日舒貴嬪教了她好多啊,馬上就迫不及待想要在我身上試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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