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千緋氣極的樣子,我緩緩地笑了。
她如今,算是忙了。
要防著宮里的嬪妃們趁虛而入,要積極地留住皇上的心,又要擔心肚子里孩子的安危。
我倒是替她擔心,她頭腦簡單,究竟能熬多久?
「娘娘。」芳涵上來為我添了茶,侍于一邊,低聲道,「您拉綠美人出來,是想要她保護榮妃?」
我接過茶杯,低頭淺飲了一口,抿唇微笑。
千綠的手段可比千緋高明的多,我並不是瞧不出來。她潛伏著,究竟為何,我還不知道。只是這次,關乎千緋的安危,端看著她會否出手了。
坐了會兒,見朝晨與祥和進來。
祥和跪在我面前,臉色略帶著難看,低了頭道︰「娘娘,奴才已經仔細排查過了,景泰宮里並未有人受傷。」
「娘娘,都查過了,一個不漏。」朝晨肯定地說著,繼而又抬眸,朝芳涵瞧了眼,才又開口,「除了晚涼,她出宮了。」
晚涼。
芳涵的臉色依舊,沒有動容。
我放下手上的茶杯,淺聲道︰「知道了,你們先下去。」
「是。」
「是。」
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我與芳涵兩人。
隔了半晌,才听芳涵道︰「待晚涼回來,奴婢親自去驗傷。」
「不必了,姑姑。」我起了身,行至窗台邊。
芳涵跟過來,卻是不再說話。
抬手,輕推開窗戶,清冷的風登時卷了進來,濕漉漉的,有些陰冷。透過窗子,便能瞧見院子里的宮人們,尋常的臉色,瞧不出異樣。
微微吸了口氣,或許便是我做的最壞的打算,那人並未受傷。那盒藥膏,不過是隨便賞賜的東西。這樣的話,事情便棘手了。
如此一來,景泰宮里的人,誰都有可能是。
不知怎的,突然心驚起來。身邊之人,是我最不願去懷疑的。
無論是晚涼,還是朝晨,如果要查她們。那麼我最該查的,應是芳涵。
可是
猛地闔了雙眼,我不想……不想去懷疑她。
「娘娘。」芳涵輕喚著我,伸手關了窗子,又道,「這里風大,小心著涼了。」
睜開眼楮,看她一如既往的淡然的樣子,我淺淺一笑,卻是什麼都不說,轉身回了寢室。
芳涵沒有跟著來,我獨自一人,傻傻地坐在房中。我突然想起,讓晚涼去取藥,究竟是對,還是錯?
繼而,又想起蘇暮寒。
想起他的病,可有好點?
記憶中,那紗帳後的身影,仿佛越來越清晰。
他的話,猶記在耳邊。
他說,多少人對入宮避之不及,我倒是想得開。
不由得笑。
反正,我在哪里都會很辛苦,宮里,宮外,不外乎一道牆而已。
起了身,行至案幾前,用戒尺將宣紙撫平了。提筆,蘸了墨汁,想了想,寫下自己的名字。
桑梓。桑梓。
我喜歡听蘇暮寒喚我「梓兒」,我渴望夏侯子衿叫我的名字,也許只是,我一直想做著自己。即使入宮,也不願被淹沒在這深宮後院,不願消失于他的三千粉黛之中。
寫了好多好多的紙,時間過的愈發的快了。我才想起出宮的成太醫,還有晚涼。
喚了宮婢進來,問了她時辰。
居然已經過了未時了。
我大吃一驚,成太醫說過的,未時之前,他定趕回來。
出了什麼事情麼?
擱下筆,急匆匆地出去,瞧見芳涵暗沉的臉色。看來,她也是起了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