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凌軒這一次是原本睡下了之後覺得睡不著所以自己走出來的,上陽並不知情,等到他照例去夜凌軒的房間保護查看的時候這才驚駭的發現公子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已經不在了!
上陽一臉駭然,在這安陽城他們雖然是初來乍到自然不會是招惹了本地的人,只是萬一這一次先行潛到安陽城被別有用心的人知道……上陽擦了擦額頭上面的虛汗,他簡直都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
急急的抓了劍上陽便要出去,卻見到夜凌軒一個人正走進來,臉上一喜的神色在看到他不斷流血的肩膀的時候又是一緊,連忙上前將他扶住︰「公子?」
夜凌軒擺手︰「你連夜叫大軍即刻進城,只怕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一場大戰了。」
上陽看著他似乎是有些疲倦的樣子,又朝著他回來的方向看過去,公子這麼晚了還出去,帶了一身傷回來,而那個方向……上陽額頭突突直跳,連忙低下頭︰「是,公子。」
索性夜凌軒這一次先來安陽城並沒有只是帶了他一個人,剩下的那些人只要不是他下令不出手,應該也能夠保護他了。
片刻之後,小鎮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靜之中,客棧的門口處只剩下幾滴暗紅色的血在地上,一路蜿蜒到了不知的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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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的人馬突然來攻打安陽城叫郡丞措手不及,安陽城的百姓更加是倉皇不已,原本想著這戰火就算是再怎麼燒也不會這麼快便燒到安陽城來,索性在安陽躲避幾日等到收拾好東西便一路朝著皇城逃難而去的,沒想到這東西都還未有收拾好,戰火便連天的攻過來了,登時,安陽城城內亂作一團。
上陽此刻正與安陽城城門口處調兵遣將,暗暗也慶幸公子足智多謀,竟然猜到了長公主的人會攻打安陽,叫他連夜把人給調遣過來了,不然這事情可就頭大了。
「上陽,你帶一小隊人馬暫時留在城內安穩人心,告訴他們,此番,朕既然御駕親征,便定會收回我烏國的失地!」
上陽抬頭,只見城牆上一面遮住了大半個天日的錦旗正呼呼地飛舞著,墨色的錦旗上面是用金線繡繪的一條金龍,騰飛九重雲天,睥睨天下萬物。
而錦旗之下,男人一身玄色的盔甲越發顯得肅殺而又傲然,長身玉立與城牆上,他把劍朝天,細長的眸子淡漠的看著城下的帝君,猛的,他一個縱身跳下城牆,將士之前是早變便已經備好的黑色寶馬,玄色的衣衫被風吹得鼓鼓的,掀起的一角將馬兒裹住,隨即是男人修長而又有力的雙腿,緊緊的踩在馬月復兩側。
傲然的掃過對面的敵軍,夜凌軒一劍朝前,厲聲道︰「攻——————」
身後的千軍萬馬立刻按照著作戰時的隊形整齊的排列開,浩浩蕩蕩的朝著前面涌過去,一時之間,殺聲震天。
對面的敵軍也是有著自己的作戰隊形,雙方一交戰,頓時馬聲喧喧,飛沙走石。
夜凌軒卻是勒住了馬並未前行,他,是在等一個人。
突然,馬兒嘶鳴和將士們的哀嚎聲響成一片,夜凌軒眸子微眯看向那一處交戰的地方,火光沖天,各種聲音響成一片直沖九霄。
他眸色微暗,只見那交戰的地方不只是怎麼的,時不時的發出轟鳴的聲音,隨即是一團巨大的火光炸開,將士們被拋棄在空中,或是落在地上活活被摔死,或是被那股強勁的力道沖得身體四分五裂————總之,他似乎覺得自己再一次的看見了人間烈獄,時隔三年。
要麼是胳膊,要麼是腿的到處都是,卻就是找不出一個完整的尸體,整個戰場都充斥著一股混雜著刺激味的血腥味,黑黑的濃煙從那里升起,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叫他有些看不真切對面的情況。
一鞭子抽在馬上,夜凌軒御馬飛奔而去,穿過那濃濃的黑煙,再是一勒馬韁繩,馬兒受著馬韁繩的牽引想要停住,卻只能騰空揚起前蹄,嘶鳴吼叫。
夜凌軒接住馬背的力量,一躍而起,身子宛如被射出去的羽箭一般竟然就快要飛上那高高的城牆。
只是,在他快要靠近的時候,一直銀鞭不知從何處飛過來直接就朝著他的身體劈過來,而銀鞭的那一頭正被一個女子拽在手中——————
墨黑的青絲只是上半部分簡簡單單的綰成了一個發髻,垂下的青絲因為她突然凌空的動作而隨著風飛舞的張狂,姣好的面容滿是凌厲叫人駭然的殺氣,單腳腳尖點在大旗上,整個身體橫在半空中,另外一只腳與身體成一條線筆直的橫著,而手中的銀鞭則是靈活的在空中呼呼地劃過,光是听著那聲音也可以想象得出若是被她的一鞭子擊中,那渾身上下怕是連一塊完好的骨頭也沒有吧。
她的身下,是用軟劍來對抗銀鞭的男人,玄色的盔甲有著一股幽深的氣息,和男人一樣內斂的感覺,仔細看過去便可以看出那個男人在看到女子面容的時候眼神似乎停滯了片刻,兩個人便那是對峙著。
「你果然沒死。」
許久,夜凌軒才說出這句話。
他不知道自己這句話究竟包含了什麼,或許是怔然,或許是意料之內,又或許……那麼一點點的釋然,以及,還有一些他不知道的東西。
轅依淡一臉的冰冷與淡漠,听著他的話再看看他復雜的神色,嗤笑︰「夜凌軒,失望麼?」
夜凌軒正想著如何將自己的軟劍從她的銀鞭之中取出,耳側就傳來一陣凌厲的呼嘯聲,和之前的鞭聲如出一轍。
心下一驚,他側頭,只見另外一條銀鞭竟然蛇一般朝著他涌過來,而這鞭子,竟然是……左手?!
轅依淡看著夜凌軒稍稍的愕然,他雖然是側身躲過了鞭子的致命一擊,卻也是被鞭子渾身的氣所傷到,雙手輪番揮著鞭子,她狂傲的大笑︰「夜凌軒,這,是我送你的第二份見面禮,你以為用鞭子便只能是一根麼?」
說話之間,她左手的鞭子同樣靈活的朝著夜凌軒而去,如破竹之勢!
夜凌軒沒辦法,只能將內力慢慢的提起,以著十成的功力好不容易才用劍氣來擋住轅依淡的攻擊。
這還是夜凌軒第一次這麼拼盡全力,有些吃不消的退後落于城牆的另一角,與轅依淡各佔一方。
這會兒夜凌軒才驚覺城牆之下似乎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按說也不應該,兩軍交戰,又怎麼可能這麼安靜?
想起方才轅依淡所說的那句話,第二份見面禮,那第一份……
夜凌軒猛的朝著下面看去,只見自己帶過來的人馬尸首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血流成河。
夜凌軒驚駭,他的軍隊雖然不是精銳軍隊,卻也不容叫人小覷,竟然在他與轅依淡過手幾招之間就全軍覆沒?
轅依淡執著鞭子冷笑︰「夜凌軒,我轅依淡向來是人給我一分,我定然要還他千分百分的人,當初若不是你設計我想要取我性命,你也不會有今日之禍,」她說著眸光一凜,「現下反正我也就會不去了,倒不如就留在這里與你角逐征戰天下罷了,那樣……倒也是挺好玩兒的!」
夜凌軒硬生生將一口血逼下︰「自古征戰天下乃是男兒的事情,你一介女流,簡直可笑!」
轅依淡冷冷的斜了他一眼,眼中滿是輕蔑,那樣子分明是在說,你不是堂堂男兒的麼?現下還不是被我一介女子踩在腳下。
「女子又如何?」轅依淡俯視著江山,說出叫大地都為之一震的話,「我偏要叫天下人都看看,女子照樣可以征戰四方,照樣可以一統天下!」
許多年之後,夜凌軒都還會記起那一刻,她白衣紛飛與城牆之上,一臉傲然之色不輸時間任何一個男子半分,睥睨宣誓角逐天下,而真正的爭奪,也便是從那一刻開始的。
PS︰呼呼,這氣場夠強大不?呵呵,寫到這兒好興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