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李秋生在康自和與小蘇的婚宴上耽誤了一段時間,等到他來到何麗家的時候,拆遷隊的人與何麗的家里人,還有圍觀的群眾,已經快要到了刀兵相見的地步了。拆遷隊的挖掘機已經停在何麗家的門口,圍觀的群眾和民工們全部圍堵在何麗家的大門口,雙方都在大吵大鬧,很多民眾還在起哄打著口哨,有些人的心里希望把事情鬧大,如果把事情鬧大了,他們可以從中撈利,再有有些人純粹是為了看把戲,以滿足他們的刺激心里。因為,他們覺得這種平庸的生活實在太無聊,太枯燥無味,只有看到吵架或許血腥,他們才感覺有趣、刺激。他們不僅是圍觀者,而且是始作俑者,是推波助瀾者。往往,他們不達目的絕不罷休。因為,拆遷隊的人看到這麼多人圍觀,他們有些害怕,便有人打了報警電話。當李秋生從車上下來,還是有人給他閃開了一條通道。李秋生走了進去,並把拆遷隊長也請到了何麗的家里。何麗看到姐夫的到來,便一把鼻滴一把淚地訴說道︰「他們簡直是一幫強盜、土匪!如果姐夫你要是不來,我們就會被他們綁走的。」李秋生看了看何麗,又看了看拆遷隊長,兩個人都是劍拔弩張。李秋生止住何麗道︰「何麗,你看你,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你哭什麼呀?你一把鼻滴一把淚的,別人看到了多不好。」李秋生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何麗便從桌上拿起一包紙巾擦著淚。外面圍觀的人仍在擁擠和議論紛紛。李秋生對王隊長說︰「你叫你的民工和挖掘師傅都回屋里休息去吧,他們站到那太陽底下也受不了。」于是,王隊長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對圍在路上的挖掘師傅和民工說︰「你們都回去休息吧,明天再安排。」听了隊長的話,大多數人一蜂窩地散了。其實民工們在這炎熱的太陽底下暴曬,早就想離開了。其余的人也陸陸續續地走開了。王隊長把他的人遣散之後,又回到了桌邊。李秋生望著何麗繼續說道︰「你們有話好好說嘛。何必要發生沖突呢?無論哪一方動手了,一旦搞傷了人,都不是一件好事,痛還是要自己痛吧?沖動是魔鬼啊,沖動是要付出代價的。何麗你要明白,這個地方搞開發,不是為他王隊長搞的,是為你們地方謀利益啊,你想啊,他王隊長和你無冤無仇,他有必要來得罪你嗎?」這時蔣白雲給李秋生和王隊長各泡來了一杯開水。同時也擺上了瓜子花生。李秋生喝了一口開水,落地扇在悠悠地轉著,散發出柔和涼爽的風。李秋生繼續說道︰「何麗,其實你們兩個都是有見識的人,你們要知道,如果在你們這里作為風景區開發起來,不光是對你們,而且對你們的後代都是受益匪淺的啊?當然,既然國家要征用你們的地方,也一定會給你們相應的補償的。而且,你們早作打算,去相一塊好的地段,把房子修得更大更好一些,可以投資做餐飲酒店什麼的,那樣發展前景是無法估量的。」這時,何麗似乎對拆遷隊長沒有那麼大的恨意了。但她用狐疑的目光望著李秋生︰「姐夫,你就別在這里說大話唱高調了,你是來幫我還是幫他們?你說得輕巧,還後人,就是我們都沒法過了,我們剛剛修起的新房子,說拆,就拆了,我們沒有錢啊,還說把房子修大,我們現成的房子都是七支八借才修起來的,怎麼把房子修大啊?國家的賠償也不過十多萬。可我們手里還欠人家好幾萬呢!你當然,不是拆你的房子,崽賣爺的心不痛啊。」何麗說著又哭了起來。李秋生這時也陷入尷尬之地。然而,就在這時,派出所的警車進來了,陳所長帶著幾個警察進了何麗的家,李秋生馬上站了起來和陳所長打招呼道︰「陳所長,辛苦你們了,這是我姨妹他們還沒有弄清楚情況,所以才發生了剛才不愉快的一點糾紛。」陳所長看到李秋生也在這里,便對他幾個跟來的警察說︰「你們到外面車上休息去吧,有事我喊你們。」于是,幾個年輕的警察便到外面的車上去了。陳所長在李秋生身邊坐下,眼楮看著拆遷隊長責備道︰「你這個人就愛小題大做,多大的事啊?還要喊來我們警察。我們也不是為你一個人服務的吧?以後你們的事都自己處理好了,不要動不動就把我們當猴子耍。」說著,生氣地站起來就往外面走,拆遷隊長被陳所長說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李秋生也站了起來追著陳所長喊︰「陳所長,你消消氣,既然已經來了,還是吃了飯再走嘛。」但陳所長對李秋生說︰「李總,你忙吧,我們還有事。」說著,他便上車走了。陳所長走後,拆遷隊長也覺得沒有意思,他也起身告辭。李秋生在外面站了一會,他想,拆遷的事不會只是何麗一家想不通,或許,其他人也還有什麼思想顧慮?于是,他決定去走訪其他要拆遷的農戶。于是,他對何麗和蔣白雲說︰「我先出去走走,你們兩個人好好掂量掂量。」說著,他便出了門,沿著公路向鄰近的農戶走去。他首先找到牛孟強村支書,跟他了解拆遷戶的情況。牛孟強拿出一個記錄本,看了拆遷戶的名單,並介紹道︰「我們村上拆遷的大概有三十幾戶,尖子戶有三、四家。特別是何新家,就是你何香的三嬸的媳婦竹嫂,那天拆遷隊的去拆她們家的房子,竹嫂就爬到屋頂上揚言,如果拆遷隊敢拆她們家的房子,她就從屋頂上跳下來死給他們看。唉,這一家是最難纏的主。她們家男人何新,每天除了打牌,就是買碼,什麼事也不做,家里欠了一債。他老婆知道,靠了政府賠賞的那十多萬塊錢,根本不能指望拿來修房子,因為欠了別人的錢是要還的啊!別人現在正苦于沒地方著手呢。他老婆也知道,如果他們把房子拆了,只怕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所以,她潑了命都想保住房子。」李秋生听了這話,心里也是沉重的,他想了想,對牛孟強說︰「你去把何新找來,我具體和他聊聊。」牛孟強答應著便出去了。牛孟強的老婆在打擂茶,她高高大大,說話也大聲大氣;「你說,我們家那個當什麼村支書,還不是得罪人的活?唉,我說的話他又不听。」干瘦的牛大爺在一旁默默地抽煙,眼楮不屑地望著自己的媳婦。不一會,牛孟強領著何新來了。當何新見到李秋生,馬上從衣兜里掏出煙來︰「姐夫,你來了?怎麼不到我家去坐坐?來,抽一支煙。」李秋生擺了擺手,並示意何新坐下。何新坐下後,李秋生便單刀直入︰「何新,听說要拆你們家的房子,你們橫加阻攔?」何新低下頭說︰「是我老婆不同意。」李秋生看著何新說︰「你老婆為什麼不同意你知道嗎?」何新搖了搖頭。︰「何新,其實我做姐夫的不應該說你,但有些話我不得不說,你作為一個大男人,應該多為家里人想想,要承擔起家的責任。你老婆阻止別人拆房有她的道理,听說你欠了很多的債,如果你把房子拆了,到時候錢也沒有了,房子也修不成了,你叫他們住哪里啊?你應該去做一點正當的事,光靠打牌、賣碼是不能發財的,天上不會掉餡餅,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啊。」何新囁嚅道︰「可是,我找不到事情可做啊。」這時,牛孟強老婆端來了擂茶,還擺上了瓜子花生。當女人放茶到何新面前時責備著說︰「你真的也是稀牛屎扶不上壁。」李秋生繼續說︰「不是找不到事情做,是你自己不想做。你如果真的想做事,我可以幫你,但有一個條件,如果你答應這個條件,我就幫你。」何新立即抬起頭來說︰「只要有事情做,我絕對不打牌、不賣碼。」李秋生說︰「那好,今天你就跟我們去做好你老婆的工作,只要你跟我去做事,我保證你們家賠賞的錢別人不會問你們要,你們可以完全用來修房子。」何新點了點頭。于是李秋生和牛孟強跟著何新去了他家里。三嬸和竹嫂看到李秋生進了自己家里,感到十分高興,馬上煮飯,而且還到店子里去買了酒。在吃飯的時候,李秋生對竹嫂曉以利害,而且承諾保證他們修房的資金,同時對何新的工作安排。竹嫂听了這些,便欣然同意。
後來,他又到了何麗家。這時他看到蔣白雲在樓上翻東西。便上樓想和蔣白雲談談。樓上的吊扇在呼呼地轉著,蔣白雲一面翻著衣櫃里的衣服和被子,一面在擦著頭上的汗。蔣白雲看到李秋生進了房間,便停住了手,他找了一條毛巾擦了擦汗,對李秋生說︰「姐夫,我知道,你是為我們好,但何麗不明白,要不我把她喊上來,我們慢慢跟她解釋?」李秋生點了點頭。不一會,何麗上來了。她心里還是有些氣惱。李秋生望著何麗,半響,李秋生說︰「何麗,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要知道,姐夫會害你嗎?你要知道,開發是國家計劃內的,你想,你能夠阻止得了的嗎?你剛才也看了,他們連警察都喊來了,雖然今天他們沒有對你動手,但你如果強著性子和他們硬拼,你絕對是要吃虧的,再說,我也跟你說了那麼多道理,你們去選好地方,有什麼困難,姐夫會幫助你們。我這不是誆你們,我說的是實在話,如果你們這里一旦開發起來了,那經濟效益是無法估量的。而且,一旦開發了起來,這里將逐步地變成一個繁華的地方,將有很多的外商在這里投資,你們眼光應該放長遠一些。」何麗一言不發,沉思了一會,便對蔣白雲說︰「你去把飯煮了,我等一會來搞菜。」李秋生說︰「我吃過了,你們搞自己的吧。」但,蔣白雲仍下樓去了。何麗打開空調,把門窗和電風扇都關了,對李秋生說︰「其實我也知道,阻是阻不住的,但是,我心里堵得慌,你要知道,修房子是多麼累人的事啊!我真的好不容易修起一棟樓房,還剛剛裝修好,心里想能夠舒舒服服地過上幾年,可是,還沒有住熱和,又要累死累活去修房子,你說,我想得通嗎?唉,算了,看在你姐夫的面子上,我明天就搬家給這些土匪騰地方。我也累了,難得跟他們糾纏不清。」李秋生明白,她說給自己面子的話,是一句討好人的話,其實,她非常清楚,不管她同意或不同意,這房子都會拆,因為,今後這里將是洢水鎮的一條主干線,而且是進出景點的一條必經之道。但何麗思想的改變,李秋生也總算把心放下來了。喊來拆遷隊長向交待了幾句,便回家去了。于是,在何麗和何新家的帶動下,拆遷工作也非常順利。
因為桃花他們即將開學,而且,何香的工作又非常忙碌,不能抽出時間來照顧他們,所以,桃花他們只能留在家里抓緊復習功課,完成作業。盡管桃花是在縣城讀高中,但她也想在家里陪陪女乃女乃,輔導李文博,而且,因為以前她的情緒波動,學習成績有所滑坡,她希望抓緊補習這幾天,所以,她每天除了幫李文博輔導功課之外,她便一心撲在書本里。而且,每天晚上都學習到深夜。有時同學來喊她出去玩,她總是婉拒。確實,自從她爸爸和她溝通了那次之後,她仿佛突然之間就長大了。當父親在外面回來,她馬上把爸爸手里的東西接了去,並倒上一杯開水。李秋生看著自己的女兒這樣懂事,自然心里非常高興。這天,李秋生把桃花和李文博喊到了自己房間︰「你們都把自己的作業拿來給我看看。」桃花和李文博便各自跑進了自己房間,把作業本拿給父親看。李秋生看到兩個孩子的作業都做得非常認真心里自然感到很欣慰。別看李文博平時比較貪玩,但學習還是很用功的。再看桃花的,前一段時間的作業有一些潦草,但近來做的一絲不苟。李秋生看完兩姊妹的作業,便示意讓他們坐下。「孩子們,今天爸爸給你們講一個故事,你們說好不好?」兩姊妹听說爸爸講故事給他們听,都非常高興,同聲說︰「好!」李秋生看了看兩姊妹便說︰「從前,有一個女孩子,她的母親早已過世,她便和父親相依為命。那小女孩非常懂事,學習成績總是班上的前一、二名,父親總是為自己有這樣懂事的女兒感到驕傲。女兒從小學一直都到高中,都是班上的尖子。可是,到了高中,女兒大了,自然,思想也起了變化,她偷偷地愛上了她們班上的一個同學,那個同學也是她們班上的尖子,他不光學習成績突出,而且其它方面也不錯,這男孩子便成了她心里的白馬王子。她便十分關注那男子的一舉一動,她多麼希望那個男孩子能夠關注她、親近她。可是那個男孩子對她總是不冷不熱。但是,在戀愛中的人,總是對自己關注的人充滿幻想,只要別人對她笑一笑,都認為是對她愛的示意。但人與人之間,不可能沒有表情表示的。也許,在某一次,那個男孩子對她笑了,她便心花怒放,于是,她給那個男孩子寫了一篇熱情洋溢的信。但是,女孩子左等右等,都沒有等來男孩子的回信,于是,她陷入了痛苦的深淵,總是精神恍惚,學習成績也是一落千丈。這時,老師看到她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心里也很著急,于是找到她的父親,將他女兒的情況匯報給他听了,她的父親看到女兒這個樣子,也是一籌莫展,他為了找到女兒萎靡不振的根源,他仔細觀察著女兒的一舉一動,而且經過多方調查,終于明白了女兒是怎麼一回事。父親為了讓女兒重新振作起來,他便模仿那個男孩子的字跡,給自己的女兒寫了一封信,信里說︰‘其實我也非常喜歡你的,但是我們現在正是學習知識的階段,我們還不能考慮個人問題,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努力,把學習搞好,將來考一個好的大學,到那時,我們有了知識,同時創造了好的條件,結婚也是順理成章。’那女孩子看了那‘男孩子’給她寫的信,高興得心花怒放,于是她一改過去的萎靡不振的作風,便發奮學習,因為她看到了希望,而且,她在心里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考一所好的學校。到時候和他比翼雙飛。于是她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到了學習上。而且那個女孩子,每到一段時間,總是定期收到那個‘男孩子’的來信。後來,通過努力,她終于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學,可是那個男孩子並沒有和她考到一個學校,但她仍然定期收到那個‘男孩子’的來信。直到有一天,她接到了她父親重病的電話趕回家,可是,當她回到家里,父親已經過世了。悲傷欲絕的女兒後來在清理父親的遺物時,發現了很多她自己寫給那個‘男孩子’的回信,她當時非常震驚,但經過她仔細回憶那個男孩子在高中對自己的態度,以及在大學時,幾年的時間那個男孩子並沒有來看過她一次,她便想到了是怎麼一回事,而且她明白了父親的良苦用心,她便跪在父親的墳前,傷心欲絕的痛哭了一場。但同時她也明白父親這麼做是希望她能自強自立。于是,她給父親磕了三個響頭,並起誓道︰‘父親,你安心的去吧,女兒絕對不會辜負您的期望。’後來女孩子大學畢業後,無論在什麼崗位,她都遵循父親的教誨,兢兢業業地工作。由于她的努力,她不僅得到領導和同事的認可,她自己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而且也擁有了一個幸福美滿的家。」李秋生說到這里,桃花定定地看著父親,動情地說︰「爸,我知道,這個故事您是為我說的,您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我也會像那個女孩子一樣,好好學習,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李秋生拍拍女兒的肩膀︰「孩子,你們都去睡吧。」桃花和李文博便起身向自己房里走去。桃花和李文博走後,李秋生便在房間里度起步來,他的心里仍牽掛著碧雲山開發的事。然而,他一拍大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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