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生來到支書李夢強的家里,李夢強正和幾個人在家里打牌,看到李秋生進來,他便將手里的牌放在桌子上,起身從桌上拿起煙散給李秋生,並且對李秋生說︰「來,李總,我這一手牌很不錯,你來打?」李秋生擺了擺手,這時,另一個說︰「我們打那麼小的牌,他怎麼看得起?他們要打,就打很大的,至少二十塊錢一段。」但李秋生只是笑了笑。于是李夢強指了指旁邊的一條凳子︰「李總,你坐一會,等我打完這一圈就來陪你說話。」李秋生便坐在旁邊看李夢強他們打牌。牌桌上,四個男人面前都放著一疊錢,一樣用一包煙壓著,旁邊還有一個打火機,而且,三個手里拿著牌,口里叼著煙,守醒的張四站起來去指導他對面的吳三打牌。屋里,烏煙瘴氣,光線顯得十分昏暗。這時,李夢強單的女人給李秋生端來了一碗開水。大家都聚精會神地在盯著桌子上每打出的一張牌。而且,每打出一張牌,便不斷地調整著手里牌的組合。一圈下來,守醒的對家吳三並沒有胡到牌。于是,吳三便埋怨張四的指導的失誤︰「我只要不听你的首先把那一張大五打出去,而是首先打小九,我就糊了牌,以後你守醒,不要來幫我瞎指揮,你去看別人的牌好了。」守醒的張四反駁道︰「你這個人真是不識好歹,我是看了你要吃大二,我才叫你把大五打出去讓別人踫了,你才有機會吃到大二呢!」吳三道︰「反正以後你不要來看我的牌。」這時,張四來氣了︰「我看了你的又怎樣?你打不來牌你就別打,輸得幾塊錢就氣得要死。」這時,吳三也提高了嗓門道︰「我輸錢怎麼那?我輸錢是輸我自己的錢,關你一個鳥事啊?我有錢,我輸得起!」然而,他們說著說著便拳腳相加,大打出手。而且,都揚起了手里的板凳,這時,李夢強大吼了一聲︰「你們打架不要到我這里打,打爛了我的東西我對你們不客氣!」而且旁邊的人也起來勸阻,才沒有把事態擴大。但他們兩人仍是罵罵咧咧地出了門。等他們出了門,李夢強一面收拾著桌上的牌,一面對李秋生說︰「李總你來得正好,我今天買了一只溜鼠,你知道,溜鼠是山里面最好吃的動物,很難踫到的。今晚我們做了下酒吃。」接著,他朝正在廚房忙碌的女人喊著︰「堂客,你把那溜鼠用高壓鍋炖了,還煮一塊臘肉。」這時李秋生擺了擺手︰「李支書,你不要忙活了,我肚子現在飽飽的。」這時,李夢強對李秋生說︰「李總你就不要客氣了,你輕易不到我這里來,今晚我們就好好喝一杯。」李夢強說著也下廚去了。李秋生知道,這杯酒不喝是不行的,也明白盛情難卻的道理,便任由他們忙去。然而,正當李夢強在廚房忙碌的時候,剛才出去的打牌的三個人當中有一個叫五奎的,急急忙忙地跑回來隔李夢強房子老遠就大喊著︰「李支書,不好了,吳三和張四打起來了!李支書,李支書,你快去看看吧。」他一面喊,一面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圍著圍兜的李夢強從廚房走了出來問︰「五奎,到底怎麼一回事?」五奎喘著粗氣對李夢強說︰「李支書,不好了,吳三和張四在路上,相互罵著罵著就打起來了,而且兩個人都打滾到田里去了。」于是,李夢強三、二下解了圍兜隨手放在桌子上,跟著五奎就往外面跑,李秋生也緊跟在後面向外面跑去。當他們跑到五十米遠的地方,就看到吳三和張四兩個人扭著滾在水田里飛舞著拳頭對打著,而且,田里的稻禾被他們滾倒了一大片。兩個人也成了泥人。他們在水田里相互不斷地變換著位置︰一會吳三在上面,揚著拳頭對張四亂打一氣,接著,又是張四把吳三壓在下面,也同樣拳腳相加。而且大罵著︰「你媽那個x,今天老子打死你,看你今後還敢不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揚威。」後面翻上來的拳腳打的更下著死手,也是邊打邊罵︰「我日你娘的x,你以為老子就是那麼好欺負的,老子今天就要讓你死在這里!你娘的xx,我看你在我面前怎麼威風?」這時,李夢強在田坎上大喊︰「你兩個快些上來!打個牌玩玩而已,兩個人有必要打得頭破血流才甘心嗎?我今天看你們上不上來?你們不上來老子就去搬幾塊石頭來砸死你們!你們把別人的禾也滾死一大片,人家辛辛苦苦種下的糧食就被你們給糟踏了!五奎,你去把他們給我拉上來!他們如果不上來,你就給我狠狠地教訓他們。」五奎見李夢強叫他下去勸架,便月兌了拖鞋跳了下去,死命把上面那個拉開,壓在下面的吳三起來後,抓了一把泥巴狠狠地砸在張四的身上,張四還想回過身去報復,被五奎死命拉住。他們兩個上來後,都已經變成了泥人,連鼻子眼楮都看不到了。李夢強咬牙切齒地罵道︰「你們這兩個不知道肖尸的東西,今後你們不要到我家里來打牌了!輸不起就不要打牌,丟人現眼!都給我滾回去!」于是,他們兩人便灰溜溜地回家去了。李秋生望著那兩個人的背影,搖了搖頭。李夢強罵罵咧咧地和李秋生一起回了家。剛到家里,他老婆便站在門口對李夢強說︰「沒有液化氣了,你不趕緊打電話叫人家馬上送來,只怕菜都炒不好了。」于是,李夢強拿起電話就對著電話里大喊︰「我是李夢強,你趕緊給我送來,對。」于是他馬上去了廚房。幾分鐘後,送液化氣的來了,李夢強嫌他的手腳慢,自己提進去三、二下就換下了。李夢強擺了好幾個菜,一大缽子溜鼠肉。他從房間里拿出一對鐵盒五糧液︰「李總,我們今天來個一醉方休。」李秋生說︰「我可不敢和你拼酒,誰不知道你李支書是酒仙?」李秋生又對著李夢強的老婆喊道︰「嫂子,你也坐吧。」李夢強的老婆盛了飯坐著對李秋生說︰「其實我們剛吃過了,只是嘗嘗野味。」李夢強首先端起酒杯︰「來,李總,我首先敬你一杯,感謝你的光臨。」說著便一飲而盡。李秋生也端起杯中酒仰脖喝下。于是,他們開始細嚼慢飲,輕言細語地探討著村里今後的發展與規劃,而且李秋生提到了幾個關鍵性的問題︰「李支書,我們村里,現在急需解決的,第一個是民眾飲水的問題。其實,我們村以前做了很大的努力,村民的飲水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的,但現在事實並不是這樣,很多村民沒有水用,仍然要靠挑水。我認為主要是水源的管理問題。我想,明天請你帶我去蓄水池看看?再一起安排。」李夢強點了點頭。並端起酒杯和李秋生踫了一下,又一口喝下,他舉起空杯︰「喝,李總。」李秋生也只好喝了。李夢強馬上又尊滿。接著給李秋生的一只空碗里挾了幾塊溜鼠肉︰「吃菜,李總。」李秋生挾起一片溜鼠肉慢慢嚼著並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李支書,今晚你也看到了吳三和張四的情形,當然,不光是我們村里,各個地方都一樣,現在人們的生活水平大幅提高,大多數手里有了錢,可是,有了錢就沒有人生目標了,便變得無所事事,只好靠打牌和賭博來尋找刺激。我呢,有一個想法,希望得到你們村委的支持。第一,我想擴大規模,增加就業人口;第二,我想在村里推廣種植業。我前不久到了浙江一帶進行了考察,我看到了很多很有前景的種植產品︰食筍啊、魚腥草啊、茼蒿啊等等。特別那食筍,肉厚,而且是甜甜的,根本不同于我們這里那山上的竹筍,肉是薄薄的,還帶苦味。而食筍產量又高,繁殖很快。種植兩至三 ,兩、三年就是一大片。他們特別請我們吃了他們的產品,那味道真的很美。我想把我們村變成一個種植基地,這樣,就可以大大的提高人們的收入,同時也可以解決一部分人的就業問題。還有,我準備在村里建一個文化廣場,創建一個圖書館、閱覽室、宣傳欄、和各種娛樂場所以及球場。盡量提升村民的文化素養。同時還組織一個農業科研、科技小組,去指導農民耕作、耕種。充分挖掘土地的潛力。」李秋生望著李夢強。李夢強對李秋生笑了笑︰「李總,你以後想要做什麼,你安排我們就是,反正你的事,就是我們大家的事。其實,我們心里都明白,只有你才是真正為村民們辦事的,人心都是向著你的,我這個支書也是趕鴨子上樹,沒策。你說的這些,我們只有支持的。」李秋生望著李夢強,好像什麼都是空空的,找不到一點物象。他想,他說多了,李夢強對他也不可能做出什麼承諾,他在心里想,要想實施自己的計劃,只能一步一步開始行動。于是,他喝了幾杯酒,便放下筷子,對李夢強說︰「李支書,酒呢,也喝好了,夜也深了,我該回家了,感謝你的酒。」說著便站了起來。李夢強也站起來相送。
來到大路上,李秋生看看手機,已經一點幾分了,大地顯得更加寂靜,村里,只有幾戶農家還亮著燈光,李秋生知道,那是牌館,那里的人們在通宵夜戰。其實這麼夜深是他需要的結果,他希望听一听人們謠傳的恐怖的聲音。他想,在這樣寂靜的夜晚,如果真有那種人們傳說的聲音,他應該是會听到的。他在鄉村公路上,禹禹地走著。習習的涼風伴隨著稻禾的芳香,徐徐地吹拂在他身上,是那樣的清爽舒暢。輕柔的月色灑落在身上,如那柔軟的輕紗輕撫。在這沉寂的夜色里,物事皆忘,所有的煩惱都會拋腦後。只有思緒的翅膀在這無邊的夜色中自由飛翔。夜色中,除了蟲子的輕唱,偶爾傳來幾聲貓頭鷹淒厲的叫聲。那叫聲,有如孩子的哭泣。也許,那就是人們傳說中的厲鬼的聲音?也許是這貓頭鷹的聲音很多年沒有了的緣故,所以人們突然之間听到,才感覺很恐怖?但李秋生也找不到恐怖的理由。同時他又想,也許是自己有備而來,就根本沒有恐怖的意識存在?他仍獨自在公路上徘徊,心靈是那麼沉靜,潺潺的流水是夜的主旋律。是啊,遠方,既是流水的向往,也是心靈的向往。那是人體血脈的激蕩?仰或是血液的噴張?他的眼楮也望向了舒潔芬房子的方向,他能看到舒潔芬家房子的輪郭。他在心里問候著︰「潔芬,你好嗎?請你安心地睡吧,我在這里默默地為你祝福。」但他更多的是想到何香,也許她在盼著他去安慰她,溫存她。在這寂靜的夜晚,也許她也在難眠中望著天上的明月在思念著他?李秋生此時多麼希望自己長上翅膀飛到何香的身邊,給她愛和溫存啊!他望著月亮,想著心事,突然想起了蘇東坡的一首「明月幾時有」的詩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當李秋生念著這首詩時,心里不由感慨萬千。是啊,人有悲歡離合啊,何香,我們都有自己的事業,我們的分開是暫時的。李秋生想到自己的規劃,心里更加堅定了要去實現這個規劃的決心。于是,他踏著月色向公司走去,不久,他開著自己的車,向家里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