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我大四歲,有個名動傾城的名字,叫風寂遠,是風連成的獨生子,風氏未來的接班人。
初遇他那一年不久,他被送到了英國,一夜間,風家換了個女主人,多了個和我一般年紀的男孩,人人都喚他做二少爺。
尋尋覓覓,走走訪訪,十年間能清楚明白的也便這麼多。
這十年里,我受過很多傷,卻沒再受罰,甚至成了風連成眼中的拔尖之人,可我依然從不敢問起風寂遠的點滴,我只是在心里記住了他的話,能撐多久便是多久。
于是乎,為了再見面,我撐了十年。
終于,我等到了。
他回來了,在我二十四歲特訓結束那天。
記憶里關于他的一切都不再與他相符。
他高了,我只及他的下巴,俊雅的面容依舊,卻染上了歲月留給他的成熟,那麼溫暖的一個人,此刻卻冷了,滿身的淡漠與無情,像一頭刺蝟。
十年間,我第一次肆無忌憚地撥開人群,迎向流著風家血脈的人的目光,在他眼里看到的卻只有陌生。
十年生死兩茫茫,縱使相逢應不識,他,忘了我。
困意漸漸襲來,過往的思緒迷離落魄,我望向三層角落處依舊開著燈的那個小房間,他仍未離開。
僵硬地伸手夠到腰間隨身攜帶的鋒利小刀,毫不猶豫地插進了抖著的大腿,一霎那的嗜痛抖擻了我整副神經,被冷得僵硬的腿部肌肉終于有了些許的溫度,那是鮮血的觸感,它正緩緩地沿著我的腿部線條往雪里滲透。
我是多麼的慶幸此時正值冬季,血流速度比平日緩慢,如果我足夠幸運,或許還有存活的希望。
大半夜里,當燈火通明的風家大宅早已陷入黑漆漆一片時,我終于在這樣黑的夜里倒下了。
再次醒來,已是第二天。
睜大雙眼時,我身處風家用來關禁犯錯之人的密室,封閉的地下室似乎縱容了冷潮,濕透的衣服加劇了寒意的入侵,我的雙唇被冷得直發抖,四周黑漆漆一片,僅能從天窗灰黑的光芒里依稀辨別時間。
天又黑了下去,原來我已經暈了一天。
左腿一剎那的刺痛提醒了我那狠絕的一刀,沒來得及照看傷勢,厚重的鐵門被打開了,兩名西裝革履的男人駕著我走出了密室,估模著是路非易來了。
他隨風寂遠從英國回來,工作上和生活里都是他最得力的左右手,平日里與他基本是形影不離,年僅二十八,有學歷,醫術了得又身手不凡,他的槍法我見識過,那是連我也比不上的快準狠。
果不其然,走到門口時,路非易剛好轉身面朝我。
時間不差一分一秒。
略微鷹勾的鼻尖透出冷酷的氣質,薄唇不笑時顯露極度的冷峻,就算揚動嘴角,也是冷冷的笑意,要不便充斥著嘲弄的意味,這樣的一張男性臉龐,是與風寂遠的儒雅截然相反的粗狂英俊,卻散發出極端吸引人的特質。
望著他無情的臉,我問︰「是大少爺有指示嗎?」
我敢肯定此刻我的丑陋與狼狽,他滿懷鄙夷的淺褐雙眸斜斜地往下看,薄唇緊緊地抿著,像是在觀察我的傷勢,永遠的不苟言笑,道︰「換套衣服,少爺要見你。」
在曼城,或許就這麼個男人敢無視風凌辛的存在。
在他的心里,風家沒有二少爺,只有一位少爺,那便是風寂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