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的氣息猶如死神降臨,無論我往哪里逃,終究是無所遁形。
怕會撐不下去,我緊緊地揪著他胸前的衣服,咬上他大衣的衣領,嗚咽聲自喉嚨深處不受控制地溢出,頓時,他渾身一顫,強壯的手臂在我的腰間一再收緊。
悄無聲息地,我的淚終于落了下來。
洶涌的淚如泉涌,一連串地劃過我冷冰冰的臉龐浸入他一身昂貴的衣物里,把他胸前的衣服濡濕了一大片。
翌日,清早。
孤兒院的另一位負責人來到了醫院,見著我難免得寒暄幾句,然後把院長的尸體領走了,說得拿回去火化了,我卻無權阻止。
往日她慈祥的笑臉便如她此刻的體溫,永遠在我的心里冰封凝結,很多年以後,我想起來了,仍然感激。
曾有一個人出現在我的生命里,給了我母愛與家庭的溫暖。
淚再一次滑下,不再凶猛,只如淅淅瀝瀝的雨點,一顆顆地滑出眼眶,身旁的風寂遠一直沒作聲,卻目不轉楮地看著我。
與他來到了冷冰冰的山間,好幾年沒下雪的邊城今年突然下了場酣暢淋灕的大雪,把滿山的梧桐與樺林都染上了白色。
我與風寂遠的身影成了這山間上最突兀的存在。
看著他被冷得通紅了鼻頭,鼻子一酸,心還是不爭氣地疼了疼。
月兌了大衣,往他身上披,他反手掙月兌,把我圈入懷里,提著衣物繞到我的後背為我重新披上,硬著口氣,道︰「我一個大男人,沒那麼柔弱。」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溫柔,心沒來由地一暖,胸口一凜,眸光落在他優美的鎖骨處。
在他的婚事上,我已有了決定。
或許這輩子我就這麼虧待了自己,可我認了。
靜婉地凝著他,任他為我穿衣,直到他主動轉身,用美好的側臉對上我的注視,我才把視線從他的身上抽回,伸手指向了山下的某一處,道︰「這兒將會是院長安葬的地方。」
「為什麼?」他問。
「這里沒有墓園,人死了,安葬的地方都在那兒。」
雪突然便下得大了,瞧見他發頂的雪屑,我想伸手幫他撥掉,卻怎也夠不到。
不管怎麼努力,我還是夠不到他的高度,就像是我與他的距離。
最終,我放棄了,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回曼城吧——」
自顧轉身,他卻站在了原地,一動不動,我走近他,道︰「大少爺,再不走,家宴要來不及了!」
他伸手接住了雪屑,輕聲道︰「又下雪了。」
凝著他深不可測的側臉,他突然把目光鎖上我,「不是你生日麼?」
我一愣,強迫著把抖著的手伸進了大衣口袋里,夸張的大笑了起來,甚至笑出了點淚花,「這麼傻的話你也信,我可是愛撒謊的風雅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