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潮濕的空氣中,濃濃的工業氣息乘著風不時地鑽進人的鼻腔里,四處亂竄,到處亂闖,像是一只蠕動的蟲子,卻又透明的不著半點痕跡。只是覺得鼻子里怪怪的,癢癢的。
林陽從華都酒店後門一口氣跑出了六七站地後,終于決定停下來喘口氣。不是他想停,而是他覺得如果自己再不停,他立馬就可能會斷氣。
犧牲了這麼多的卡路里,好不容易從地獄逃了出來,他可不想就這樣,兩腿一伸,小眼一翻,就這樣去見了卡爾馬克思。關鍵是這樣的死相實在是太不雅了,太難看了。
林陽跟朋友吹牛的時候,曾給自己設想過無數的死法。或大義凜然,一身正氣。或沉穩泰然,超世月兌俗。所以對于這樣一種既不瀟灑,又無半點境界的死法他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人固有一死,或流芳百世,或遺臭萬年。除二者之外的任何一種死,在林陽看來都是沒有意義的死。
林陽趴伏在路旁的欄桿上,想歇會就走,只是兩腿卻像是犯了羊癲瘋似的,不停地顫抖。林陽知道,長跑之後,是不能夠直接停下來的,只是此時的他實在是沒有了一丁點支撐自己身體的力氣,索性靠著旁邊的一棵樹,就地坐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林陽心想,經過自己這麼一逃,現在的華都酒店一定象炸開了的馬蜂窩。
他不知道父母得知情況後會是什麼樣子,親朋好友又會是什麼樣子,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現在出現在紫楓面前的時候,她一定恨不得把自己活活給撕了。
七年,對于任何一個女孩子來說,七年的時間,足以把她們的青春揮霍到油干燈盡,面目皆非。
人生才有幾個七年。
林陽想給自己那幫哥們或者伴娘顧小璐打個電話,問問酒店現在的情況,畢竟他不想為此而惹出太大的麻煩。他甚至在想如果電話通了,一旦真的有什麼意外發生,或父母,或紫楓,那麼他一定立馬趕回去。從此去過他想象中那暗無天日的平凡生活。
然而是故事便注定會有曲折。
或許是意外,也或許是天意。
林陽掏來掏去,才發現自己出來的時候不僅沒帶錢包,也根本沒帶手機。林陽暗罵自己真是頭蠢豬,真是倒霉到了家。
如果倒霉是自己招的,那即便是痛,自己忍了就是。可是偏偏有些事,有些倒霉,即便你不去招惹它,它也會不請自來。就像你在路上正常行走,樓上突然潑一下一盆洗腳水,不偏不斜,剛好澆在你的腦瓜殼上;就像路上突然竄出一條狗,不當不正,剛好咬在了你****的腿上;就像天空突然飛過一只鳥,不前不後,剛好拉在了你仰起的大腦門上。
有些事,該發生的終究會發生,不是你想逃就能逃的掉的,也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了的。
用個有點唯心的詞來說這或許就是「命」。
就在林陽想著婚禮上的事,想著接下來自己該怎麼辦的時候。地面突然叮了 當一陣響,緊接著便是無數桃李杏的 里啪啦地像是聚齊了開會似的紛紛朝自己身上砸過來。林陽剛要伸手去擋,就听著哎呦一聲,一個人重重地摔倒了自己身上。尖尖的高跟鞋,狠狠地踩到自己的小腿上,火辣辣般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