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都酒店里,參加宴席的賓客們在雙方家長的招呼下繼續胡吃海喝著。
雖然沒有了新郎,不過大家的紅包既然都已經送了了出去,又不可能要回來,所以索性多吃一些,撈一點是一點吧。
「林陽這小子也太不地道了,也不太憐香惜玉了。就算是逃婚,也得提前跟兄弟們打個招呼吧,多麼好的一個女孩啊,就這麼被他丫給晾了。」說話的是林陽的鐵哥們唐庚。
「真是可惜了啊!!!」唐庚搖著頭把語氣故意放得稍長,又砸吧砸吧嘴,仿佛這茫茫宇宙間只有他最解風情。
對于唐庚這個名字,林陽是有說辭的。
記得大學剛報到的時候,林陽站在教學樓的新生花名單前,一眼就賊到了這個名字,因為他錯誤地把唐庚看成了唐寅。
林陽雖不才,但是用他的話說,能入我林某法眼的文人還沒有幾個,而唐伯虎就是這為數不多的其中之一。
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林陽一直都以為這個叫唐庚的人一定長的跟唐寅似的,玉樹臨風,英俊瀟灑,貌似潘安,風流倜儻。可是直到有一天,林陽在校運會的足球比賽中一不小心踢飛了這位「江南才子」,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想象中的唐庚,既不英俊,也不瀟灑,只是風流倜儻他倒是粘了點邊。
唐庚能寫一手很好的毛筆字。
在這個物欲橫行,傳統藝術肆意流失的世界里,唐庚的這一特長算得上是難能可貴了。大學四年里,他狗熊掰棒子般地先後交了五個女朋友。其更新速度之快就算Windows恐怕也都無法望其項背。
「逃婚?開什麼玩笑!依我看啊這小子說不準一會就從哪個犄角旮旯‘啪’地蹦出來,然後身穿一水兒黑的燕尾服,再從袖子里唰地變出一大束還掛著水兒的玫瑰花,告訴大家說這是他專門為今天的婚禮精心策劃的一場魔術秀。」杜文昊見多了林陽一向倡導的標新立異,特立獨行,一通手舞足蹈,聲情並茂的反駁讓周圍听著的人連連後退,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他那里外齊飛的唾沫星子給射傷。
「還蹦出來呢,你以為他丫是屬猴的啊。」唐庚打趣道。
「那小子,加個尾巴就是猴。」杜文昊縮起脖子,半蹲著做了個大猩猩特有的動作,引得滿桌子人一陣大笑。
人類和自己的屬相在某種程度上可能是相通的,要不然為什麼人們總喜歡把一個人的性格和他的屬相輕易地聯想到一起呢。剛才林陽還在尋思那女孩是不是屬兔子的,這邊自己已經儼然成了眾人口中的齊天大聖。
「不會出什麼事吧?」桌子上年齡最小的,也是膽子最小的陳昱弱弱地說了一句,聲音雖然小,可大家卻听得真真切切。
作為林陽的朋友,對于林陽的突然失蹤、不辭而別,他們的內心還是多多少少有些擔心的,只是誰都不願意提罷了。
人在自己親近的人出現突發狀況時,第一時間往往想到的不是好而恰恰是壞,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了,凡是這麼去想你的人一定都是自己最親近的人,比如說林陽她媽,路曼雲。
對于婚禮上兒子的平空蒸發,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如何去處理混亂的場面,而是想著兒子會不會出事。看來女人終歸是女人,老古人流傳下來的母子連心也一定是用錘子前後敲打過的。
「建國,要不要報警啊?」這已經是她第三次問了。
盡管丈夫一再告訴她要保持鎮靜,要相信自己的兒子,而且即便是報警也還沒到法律規定的時間,但是她的心還是一陣比一陣發緊,心跳的速度也明顯比平時快出了好幾拍。
林陽逃了,從婚禮的現場。
唐庚和杜文昊沒有等來他們期待中的魔術秀,等到的只是下午由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六點半,夜色酒吧,林陽」
過分,實在是太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