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爺是否知情？」我靜靜開口，打斷了母親的話。
「起兵時，當今皇上曾擔心三王爺會因私廢公，壞了大事，下了死令不得讓他知情。」
我點了點頭，心中卻很清楚，雖有嚴令，可人多嘴雜，到底三王爺事先知情與否，除開他本人，無人知曉。
「那一夜，前朝皇上連同十余皇子公主無一幸免，唯有逃出紫荊宮的便有前朝皇上拼死護著的上官璉。可這前朝最後的血脈最終也未能幸免于難，不過多活了三日而已，最後，也一樣喪命懸崖。而帶兵剿滅余孽，逼死前朝公主跳下深涯的，並不是旁人，正是三王爺。」
我當時久久沉默，心底並非一絲觸動沒有，畢竟，母親口中的這個人，就要與我相伴一生。
母親深深看了我一眼，才再開口，縱然自制力極強，語氣里夜不免帶上了幾分憐惜愧疚，「或許也正因為如此，三王爺才會性情大變，整日與絲竹美酒為樂。」
我微微笑了笑，沒有說話。
母親一頓之後，隨即又笑道︰「當然，三王爺雖然行事有些放縱，卻也絕非無才之人。若非如此，你父親和我，斷然是不會同意這樁婚事的。」
我依舊沒有開口，而母親見我沉默，停了半響，忽而問道︰「戀兒，你覺得雪兒姿容如何？」
「妹妹麗質天成，世人皆知。」
「那是因為世人不知道有上官璉。」母親搖頭輕嘆道。
我一怔，母親的話語繼續傳來，「我曾經有過一次機會見到她，那次是在前朝太後的壽宴上。這位公主當真是，天下無雙，時人曾賦詩雲︰‘驚鴻一曲絕，照影舞動天下，廣袖輕舒，惟留清影落人間。’由此你便可以想象她有多美，不是我妄自菲薄，雪兒身上，那些被世人所贊譽的微末才情，與她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母親可是想要告訴我，曾經滄海難為水。好讓我就此明白，不要去奢望他的愛。」過了很久，我听到自己的聲音，徐徐響起，淡靜無波。
母親目帶疼惜，柔聲開口，「你能看透固然很好，但我想要告訴你的是，雖然三王爺身邊從來不乏軟玉溫香，但他不會愛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他既然能夠眼睜睜看著傾心所愛的人，那樣一位舉世無雙的女子跳崖身亡，又怎麼會分半分真心，給如今環繞在他身邊的鶯鶯燕燕。或許你也不會是個例外，但至少，你是他明媒正取的王妃，是我莫家的掌上明珠，除開三王爺本人，你無須顧忌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人可以給你委屈！戀兒，你記著，無論何時，不管你要做什麼，莫家，永遠都會是你最大的庇佑。」
我笑著搖了搖頭，或許是母親的話給我太多感觸，自歸寧宴後，我的思緒便一直無法從那段隱秘的往事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