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了葉妮妮一夜,又折騰了大半天,葉小穎很累,加上酒精的作用,萌萌一松手,她就倒在了沙發上,迷迷糊糊間說︰「不是我不原諒他……是……唔……是……嗯……」
萌萌從沙發上滾了下去,半醉地趴在葉小穎的身上,搖著她︰「那是為什麼?小穎……醒一醒啦……為什麼啦……告訴我啦……唔……小穎……」
萌萌的酒量本就不是太好,推搡間就這麼趴在小穎的身上睡著了。
——————————————————————呢喃小丫——————————————————————
A市蘇荷酒吧。
裴子澈一行人坐在一個VIP包廂里,桌面上擺滿了空的滿的酒瓶子。
聖少絕是後到的,一拉開包廂的門,濃濃的酒氣就撲了過來,令他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如果換了是平時,他一定不會進去,然而今天情況特殊。
走進來的時候,裴子澈已經倒在角落里醉得不成樣子。其他幾人雖然喝得沒他多,但也都已經是半醉的狀態。
「絕哥!」
幾人搖搖晃晃地起來,並把裴子澈也拉了起來,畢恭畢敬地鞠了個躬。
裴子澈笑眯眯的,喝光了最後一滴酒,酒瓶子「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在尹莫的扶持下,仍是歪歪扭扭。
「絕哥……你來了……來,喝酒!是兄弟就陪我喝酒!」
得知萌萌去世的消息,他也想過要借酒消愁,但最終沒有喝。
他不想喝,也不能喝。
那時候的他,只有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見不得光,沒日沒夜地呆在房間里,什麼都不做,或者說,什麼都做不了。
別說他不能喝酒,就算他能喝,他也不想變得醉醺醺的。
他想保持清醒,記住慘痛的教訓,讓自己以後不再犯同樣的錯誤。只有清醒,才能清清楚楚地記住心里的傷痛。
那時候心真的跟碎掉一樣,很痛很痛,比吸毒還難以讓人忍受。真的痛得不行的時候,他就自虐,試圖讓身體上的痛來緩解心上的痛。
後來,他慢慢地熬過了那段痛苦的時期,想到要給萌萌報仇,這才漸漸恢復正常,走出低迷期。
楊浩努力地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走上前說︰「老大……今天阿澈最大,讓他喝吧,不要阻止他……」
推開楊浩的手,絕少一把抓過了裴子澈的衣領,冷冷道︰「別喝了。」
「老大……」楊浩和顧小北等人都想勸他。
裴子澈失去了老婆和孩子,他找不到其他方法發泄,他們是兄弟,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陪他一起喝酒。
其實,又何嘗不是借酒消愁愁更愁?
道理誰都懂,但真正做到的又有幾人?
裴子澈抓上絕少的手腕,用力一點點地將它掰開,忽而冷笑起來︰「老大……我為你……我為開膛犧牲了多少……現在只是想叫你陪我喝一場,做不到嗎?什麼都別說,是兄弟就陪我喝,這麼簡單的要求也做不到嗎?」
看著裴子澈從矮桌上操起來遞到他面前的啤酒,絕少沉默。
裴子澈突然間笑得更夸張起來,整個人就跟瘋了似的。
「好……好……我是因為誰才變成這樣的?媽的……我為了誰啊……」他發狂地咆哮著。
听著他的嘶吼,楊浩顧小北尹莫等人均醒酒,已有人上去拉他︰「阿澈,你醉了!」
「澈老大,夠了你真的醉了,別再喝了,我送你回——」尹莫說到一半才想起裴子澈被葉小穎趕出了家,不讓他回去了,就改口說,「我家小,老大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去我家吧!」
「別管我!我今天就要往死里喝!誰攔我我他媽揍誰!想挨揍的就滾上來!」跟裴子澈相比,尹莫就是小個子,被他一推就不知道推去了哪里。
絕少不為所動,往前走了一步,「那個‘誰’也包括我在內?」
「是!」裴子澈重重地應了一聲,剛才的情景就反轉了,變成裴子澈抓著絕少的衣領,右手握成拳頭,高高地舉起,雙眼通紅,青筋曝出。
就算是絕少,如果不躲,這一拳照著他的臉打下去,也一定會被打落好幾顆牙。
「阿澈!!」楊浩等人都瞪直了眼,「阿澈你瘋了!你在干什麼!?真的醉了嗎!快住手!」
眼看他們要上來阻止,絕少水平地提高手,擋住他們,「別過來。」
以為他們要大動干戈的楊浩他們急紅了眼,「老大,阿澈一定是醉了,別跟他計較,我們這就送他走!」
「我說了,別、過、來!」絕少回過頭,臉上的神情不容拒絕。
三人都停住了腳步,不敢再往前一
步。
再轉過去,裴子澈看著他的眼神仍是沒有什麼變化。
絕少定定地看著他︰「動手。」
包括裴子澈在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可是再看其他人震驚的表情,他們確定,沒有出現幻听。
「是男人的話就動手!」
裴子澈的拳頭緊緊地握起,關節都已經咯咯直響,可是那只高舉的拳頭就像是有一道透明的牆在阻擋著他似的,無論如何都無法前進。
到最後裴子澈都顫抖起來,忽然嘶吼一聲推開了絕少,充滿了力量的拳頭一拳砸在了玻璃桌上。
「鏗鏘」一聲,玻璃桌碎成渣,他的拳頭也在滴血,一滴一滴低落在地面上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包廂內顯得很清晰。
絕少仍是不肯放過他,重新走到他面前,說道︰「拿起你的拳頭。裴子澈,你倒是給我男人一點!拳頭都到我臉邊了,為什麼不打下去?你裴子澈做事什麼時候這麼拖拖拉拉的了?!」
「夠了!」裴子澈抬起眼,有一絲哀求的眼神,「老大,你別再逼我了!」
「我逼你?阿澈,我從來不逼誰!你不是說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嗎?你會說出這樣的話就說明你對我有怨,有恨,我拿你們當兄弟,兄弟就是一輩子的。我不希望我們兄弟之間有什麼隔閡!我寧願你發泄出來!如果你有怨,你就罵;如果你有恨,你就打;無論怎樣我都可以接受,酒並不是解決所有事的關鍵,你只有對我發泄出來了,我們之間才不會有任何的間隙!以後還會是好兄弟!你懂我的意思麼?我不止是你們的老大,我更是你們的兄弟,那麼多年我們一起成長過來的!不管是在原始森林的那一年求生,還是這麼些年的一起出生入死,這是我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羈絆,不管多少年之後,我們其中,誰都不能少!」
絕少的這一番話,所有人听了都別有一番滋味。
裴子澈用力地搖了搖頭,幽幽地出聲︰「對不起……老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可能是真的醉了……」
「不是醉,是你內心真的這麼懷疑過。」
裴子澈仍是搖頭︰「沒有……老大你不要多想,我真的不怨你,也不恨你。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我自己的錯,你勸過我的,是我不听,是我認為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可能會出錯。是我太粗心大意。是我的拖拉,讓小穎失去了對我的信任,我們的孩子才會沒掉……我誰都不能怪,只能怪自己……」
「人無完人,重要的是你知錯會改。不斷的失敗才能使人更強大,沒有經歷過波折的人生怎麼能叫人生?生活就像心電圖,一帆風順就說明你掛了。」
「老大……」
絕少的手放在他肩膀上,給予鼓勵︰「我不讓你喝酒,並不是不讓你解憂。只是你早上被葉小穎這麼揍,應該已經內傷了,現在喝酒會傷身。這件事我有責任,失去孩子的滋味我與你感同身受。喝酒可以,你別喝,我把你的份都喝了,這事就這樣,可以?」
裴子澈等人想阻止他,可為表自己的決心,絕少還是喝退了所有人,將剩余的幾瓶全喝光了,一滴不剩。
心髒忽地一震,他強忍住,大喘著氣問︰「心里還有不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