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啥好核計的,我們直接翻了那寶穴不就得了,省得在我們東躲西藏的,總感到不安心。」龍真接過張傳寶的那句話說道,他說話的這當隙我拉了他幾下讓他悠著點都沒見成效。那張傳寶一听,嘴角一咧笑了一下,而滿臉死氣的張墨飛像是沒有听到龍真這幾聲,依然坐在那里不緊不慢的抽著雪茄,擺出一副老練的姿勢。
「那我們這就出發吧。」張傳寶話完,舉手向後面一揮,從後面開出了輛黑色的蛤蟆轎車,這車我們只看到晚清最後的皇帝溥儀在北京大街上風風光光開過,當時我和龍真還跟在後面追瞧了老大一陣子,說是什麼別克牌子,這車只有在京城亨茂洋行有得賣,想不到我們也沾了這個光享受了皇帝般的享受,這心里直呼爽。
張傳寶說這一路上吃的,喝的,用的早就準備好了,能想到和想不到的都準備好了。說話間張墨飛徑自上了車,張傳寶一見也連忙坐上了駕駛室。我們幾人也連忙相繼爬了上去。車起了身徑自向西北方向開去,我從後面打量起張墨飛,雖說這人看著弱不禁風,貌不驚人,但是我卻一刻也不敢小瞧他,既然李叔和一塵長老相信的人,肯定不會是什麼乃求孬貨,估計是深藏不露,有些特別的本事。這種人是最可怕的,絲毫不敢小視。
車徐徐開啟,我們坐在後面卻是絲毫安定不下來,可能是第一次坐著個東西,心里興奮著呢,我時不時的偷看著張墨飛,這禿瓤子自始自終都沒有抬一下頭,眼皮耷拉著,看上去像是一個沒有睡醒的野獸,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到是龍真這家伙讓人一看就是個土包子,一路上轉過來裝過去,到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來著。
也不知道多時,我們就到了石家莊,這比我們的馬車快了許多,中途張傳寶加了好幾趟自己配帶的洋油。到達石家莊的時候已經是天黑了,龍真和海嫣相繼在車里睡著了,尤其龍真這混蛋竟然在車里打起了呼嚕流著滿嘴唇的哈喇子,而張墨飛好像就沒有醒過一樣,一直就那個慫樣,讓人極不安心。
等過了河北界地,由于道路比較難走,我們不得不下車換乘了一輛比較大的馬車,而汽車被一直跟隨在我們後面的張墨飛手下的頭目開了回去。張墨飛坐入馬車時選了個角落而坐繼續著他的那一副面孔,張傳寶在前面趕車,看來他對這道路到是十分熟悉。我們也相繼眯起眼楮,各自想著各自的心思。
就這樣沒日沒夜得奔波著,幾日後,我們就到了靖邊了。然後我們又馬不停蹄的向北面前進。到達紅墩界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份了,越往北行走越是荒漠之地了,同時行走的速度也大大慢了下來,沿途很少遇見當地居民,此地的居民皆以養殖業為主,當然我們沿途還遇到了幾撥的土匪,每次張傳寶都會掏出一塊玉佩,那些土匪都會悄然而退。
大家都覺得奇怪,這玉牌子竟然有這等的魔力,能嚇退這些土匪。經過龍真的追問,才知張傳寶和這里的土匪頭胡霸子是拜把子,胡霸子是陝北軍閥井宇秀三姨太的弟弟,這玉牌是胡霸子給張傳寶和張墨飛在這個地區的通行證。
這井宇秀的軍隊軍紀極壞,奸婬搶掠無所不為,他殺人無數,被人稱為「屠夫」,他因擁護袁世凱稱帝,被封為一等侯爵,這里的人民恨之入骨,稱他們為「披著軍衣的活強盜」。到是他的這位小舅子,卻從不和他一丘之貉,胡霸子當上土匪是生活上的窘迫逼不得已,他們只是劫富濟貧,從不動當地百姓的東西,他們當土匪只是為了混口飯吃而已,所以當地的土匪都願意拜他為土匪王。
我們到了無定河張傳寶的老家葫蘆村時已是深夜了,整個村子也只不過十幾戶人間,而且這里每戶人家都居住在窯洞里。窯洞又分土窯、磚拱窯、石拱窯。這種窯居,不是很講究「風水」,而是正方形挖下去,在地坑內可以四面掘進,以最小限度的出土量換得最大的體量空間。所以有些資料上所說的「穴居野處」、「鑿土為窯」就是指這種窯居。從這種穴居可以看出它明顯地融人了北方少數民族草原游牧文化的成分。張傳寶的家是一個標準的土坯四合院,空間較為緊湊,張傳寶告訴我們說這房子還是胡霸子贈送給他的,這種樣式的建築是為了更好的減少風沙侵襲,當然對于這種窯居,我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免不了有些驚嘆。我們剛跨進這四合院,就聞到一股肉香,正當狐疑間,張傳寶解釋道,這是他的那些手下早就到了,早已準備好了酒菜等著我們,我們一听感到甚是意外,既然這樣,我們也就毫不客氣圍上了桌子。
我有點頭暈,對酒顯得有點反感。而張墨飛估計上也是個滴就不沾的主,海嫣就更別說了。到是龍真和張傳寶一看到就就上听了,幾杯就喝下肚,話也多了起來。
這一桌子就听他倆開始胡侃了,他們一會兒是東邊河西邊雨的,你一杯他一口的,吹得是毫無邊沿可尋了,時間不大竟然連親哥哥、親弟弟也叫上了,這個張墨飛到是沒有阻攔住張傳寶這張嘴,看來這張傳寶也和龍真一樣的脾氣,兩人對上了好,茅坑里的石頭,臭味相投。
當然我也從這酒桌上知道了張傳寶和張墨飛的一絲底細,更知道了李半仙沒有告訴我們的那個故事,就是發丘天官王二和模金校尉之見的淵源。
原來王二不姓王,也姓張,這是後來改的。這張二和張三本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只苦于當時張家敗落,兩兄弟失散。張三從家鄉流落後,幾經波折,後來又做了朝廷命官官,當年朝廷命一等恪靖伯左宗棠在湖南浙江江西與太平軍作戰,張三就追隨在左大人左右。在太平軍退入江西時,張三奉左宗棠的命令追擊太平軍李世賢,汪海洋部,直至將二人殲滅于廣東嘉應州,也就是梅縣。
在這次的剿殺中,李世賢的部下不知從什麼地方抓住了張二,他們以張二作為擋箭牌,並在一次與張三的交戰中,張二被張三的洋槍隊不小心射中了。在結束那場戰斗中,張三甚是內疚,便在左宗棠面前為他謀得了生計,讓他入宮做了一個太監總管。然而在張三那年隨左宗棠鎮壓新/疆叛亂時,張二就在宮里失蹤了。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再後來,張三改行做了模金校尉出了名堂,並且家財巨萬,成為了倒斗行業的一段佳話。發了財的張三並沒有忘記當年因他而廢掉命根的張二,可苦苦難尋。這件事張三到死也沒有對外人講過他有過一個命運悲慘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