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定是個武林高手。
古樂兒邊走邊東張西望,可連一點大俠的影子也沒瞧見。
唉,人家若能被她瞧見,也不叫高人了。
一直走到皇宮門口,依然沒瞧見高人的半點影子。
古樂兒這才死了心,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將太監衣服套在身上,入宮去了。
回到紫霄宮,古樂兒躲躲閃閃地進了琴瑟殿。
還好,沒有遇見東風醉。
想想又覺得好笑,象東風醉那麼個懶人,此刻多半在睡覺,哪可能讓她遇到。
她真是白擔心了。
可是,剛進入琴瑟殿,古樂兒便直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是什麼地方不對,一時又說不上來。
詩雨和弄晴一見她回來,就馬上迎上前來,替她換上宮妃的衣服,並替她梳好頭。
殿中並無旁人,連安瑞也未遇見。
奇怪了,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
直到梳好了頭,詩雨弄晴整理著她的太監服和男裝,古樂兒才猛然醒悟過來。
這琴瑟殿的陳設變了。
不是變得多了,而是變得少了,顯得殿中格外的空曠。
整間殿內,三個房間,只有一張木桌,四張木椅,一個簡陋的衣櫃,一個梳妝台,以及三張床。
詩雨弄晴住的那個房間,單只擺了兩張床,其余的家具一件都沒有。
而且,她身上的衣服也極其樸素。
古樂兒起身來到衣櫃前,拉開衣櫃門一看,里面只有幾件換洗的衣服,全是極為樸素的棉布衣裙。
之前那些華麗漂亮的衣飾全都不見了。
而梳妝台上的那個大大的梳妝盒也不見了。
反倒是詩雨弄晴兩個穿著綢衣,同宮內其她宮女穿得一樣。
她這個主子反倒不如侍女了。
古樂兒訝異地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安公公送來的那些東西呢?都到哪去了?」
詩雨和弄晴對望了一眼,面上露出為難至極的表情。
「你說。」
詩雨推推弄晴。
「還是你來說吧。」
弄晴推推詩雨。
古樂兒今天遇到的事本來就夠多了,再見她倆這樣推來推去的,更是郁悶。
叫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別推了。詩雨,你先說吧。沒說到的,弄晴補充。」
詩雨被點了名,只好硬著頭皮向古樂兒匯報。
「娘娘,剛才皇上突然派人來將東西都搬走了。說是娘娘不喜歡綾羅綢緞,不喜歡奢侈的首飾用具,因此只留下了這幾樣必備的家具。」
弄晴補充。
「皇上還派人清點了首飾,說是少了樣玉鐲,要娘娘回來後還給他。」
古樂兒有點明白了。
東風醉是故意來找岔的,故意來刁難她的。
這個小氣的家伙。
「那我送給你們的珠花呢?他也要回去了?」
「沒有,皇上听說娘娘將珠花賞給奴婢們了之後,並未要回去。」
兩宮女說著,從懷里掏出之前古樂兒送給她們的珠花。
古樂兒瞅了一眼,說道︰「既然他沒收回去,你們就留著吧。」
心里不住盤算著東風醉的異常舉動。
之前,安瑞送東西來的時候,明言這些是東風醉給她的。
當時,他可沒有說要讓她住得這般簡陋,穿得這般樸素。
是後來變了的。
這是為什麼呢?
莫非,他知道她想私自將玉鐲典當的事了?
若他真是沖著那玉鐲來的,她該怎麼辦呢?
眼前又閃過在當鋪遇到的那個黑衣人的背影,莫非那個人同東風醉有關?
是他派去跟蹤監視她的?
古樂兒的火氣又上來了。
好你個東風醉,明里說是讓她隨意出宮逛街,暗里卻派了人監視她。
跟蹤她也就罷了,竟然還讓人偷了她的玉鐲,如今又要讓她來還玉鐲,這不是擺明了在故意刁難她嗎?
古樂兒認定了這都是東風醉自導自演的戲,火氣越來越大。
真真想不到,他一個懶皇帝,竟然還能動這麼多的心思。
惱怒地問詩雨弄晴。
「皇上在哪?」
「在後花園里睡覺。」
果然,詩雨弄晴的答案完全在古樂兒的意料之中。
古樂兒掉頭就沖出琴瑟殿,跑到紫霄宮的後花園。
後花園就在紫霄宮主殿的後面。
後花園內十分清幽,沒有繁花似錦,卻有幾竿修竹,幾株蒼松挺立。
東風醉就躺在翠竹下面。
依然是一身白衣,白衣上沒有了之前的山水水墨畫,而是畫著幾枝含苞待放的梅花。
與園中的松竹正好湊成歲寒三友。
夕陽將金紅色的余暉灑在園中,給稍嫌清冷的園景增加了一抹暖色。
古樂兒再次看得發呆。
好美的一幅圖畫啊。
東風醉這家伙是在做畫嗎?用他本人來做畫。
「喂,看夠了沒有?」
又是東風醉招牌的懶洋洋的聲音。
古樂兒這才回過神來,朝東風醉偷偷做了個怪相。
他還真是會享受啊,不在房中睡覺,而要選擇風景優美的地點。
哼,就是再美又如何?他睡著了還能看得見嗎?
哦,是了,他現在沒有睡覺,而是在這兒養神呢。
不睡覺了也不起來鍛煉鍛煉,小心長痣瘡。
古樂兒又不懷好意地朝東風醉的某個部位瞄了一眼。
「怎麼不回答?」東風醉難得地追問。
古樂兒想起了自己此來的目的,幾步沖到東風醉面前,直截了當地問他。
「你派人跟蹤我?」
東風醉不承認也不否認。
反問她︰「鐲子呢?交上來。」
「被人偷走了。」
古樂兒瞪著東風醉。
還不是他派人將鐲子偷走的,她倒要看看他到底想怎樣。
「哦?偷走了?這下可麻煩了。」
東風醉懶懶地坐起身。
適才半搭在身上的雪白的薄薄的錦被滑落到地上。
旁邊站著的安瑞趕緊將錦被撿起來,放到一旁,再拿了件同樣雪白的披風披在東風醉身上。
披風的下擺,也繡了幾枝含苞待放的梅花。
看來,這家伙對衣著很講究啊。
東風醉瞅了瞅古樂兒身上的布衣,眼中有著戲弄之色。
攤攤手說︰「怎麼辦?那玉鐲至少值五千兩銀子,你賠來吧。」
「喂,」古樂兒沒好氣地說,「那是你送給我的鐲子。送給人家的東西你好意思收回去嗎?」
東風醉同情地看著她。
「朕何時說過那是送給你的了?本來那是給你在當仙妃期間戴戴做做樣子的。就如議政房里大臣們用的筆墨紙硯,難道他們可以將那些東西私自帶走嗎?」
古樂兒無言以答。
她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氣鼓鼓地說︰「皇上,那玉鐲真是被小偷偷走的,我一定會抓到小偷的。」
說到「小偷」二字時,目光更是惡狠狠地盯在東風醉的臉上。
好象他臉上刻著這兩個字似的。
東風醉卻泰然自若,似乎根本不明白古樂兒的目光。
「朕不管你怎麼抓小偷,朕只要你賠玉鐲,趕快將五千兩銀子拿來。」
「我沒有。」古樂兒跟他講道理,「這天下都應該是你在管理,你的管轄範圍內出了小偷,你說該是誰的責任呢?」
哼,懶皇帝,就該辦他個瀆職罪。
東風醉也難得認真地跟她講回道理。
「你既然知道朕管的是天下,就該知道天下有多大。一個小偷也配讓朕來管嗎?殺雞焉用牛刀。」
這家伙,還振振有詞的。
古樂兒馬上給他頂了回去。
「一個小偷當然不必勞你大駕,可光天化日之下小偷這般猖狂,這正說明你用人不當,制度不合理。哼,你一個管理天下的皇帝,好意思跟我一個小女子計較個沒完嗎?」
東風醉言笑晏晏。
「你不是一般的女子,你是朕的愛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