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一臉興奮的東風靈從車內跳了出來。
她剛才在車窗內已經看到外面的情形了,猜也猜得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從來沒有看到過月貴妃如此落荒而逃的狼狽樣,真是太痛快了。
古樂兒,好樣的。
「風靈,瘋跑什麼?不理母後了?」
車內傳來一個滿含著怨氣的聲音。
並不是十分蒼老,當然,也不年輕了。
正想跳下車去與古樂兒會合的東風靈頭大地回過身,辯解道︰「我哪有,我這不是正要扶您嗎?」
唉,母後越老越象個小孩子,老是要人哄著她。
花木叢後的東風醉再次打了個哈欠,轉身離去,踏上了藏在假山後面的馬車。
安瑞連忙追上去,扶住他。
平常的這個時候,皇上都是在杏花樹下睡覺。
今日在這兒站了這麼久,是從未有過的事,他一定累壞了。
果然,東風醉剛坐上馬車,身子就斜斜地歪了下來。
他的馬車也是經過特別改造的,整個車廂就象一張床,極舒適的床。
「皇上,我們現在是去杏花樹下嗎?」
安瑞請示。
東風醉閉著眼,不吭聲。
向來了解他的安瑞以為他默認了,了解地想退出車外。
卻听見東風醉懶懶地說︰「去鏡湖那邊走走。」
「是。」
安瑞疑惑地退出車外。
奇怪,皇上怎麼突然想去鏡湖了?
難道是因為他坐上了馬車,懶得下來了?
想了好半天,離開梨雪林很久了,安瑞才恍然大悟。
宮內所有的人都知道東風醉這個時候是在杏花樹下睡覺,月貴妃當然也知道。
她今天在古樂兒手中吃了個天大的虧,想必在太後面前也討不了好。
多半會到杏花樹下去找皇上告狀。
皇上這是在逃難呢。
沒錯,東風醉是在逃難,逃古樂兒給他惹下的難。
而他和安瑞猜得也的確沒錯。
月貴妃在太後面前也的確沒能告倒古樂兒。
太後駕到梨雪林,月貴妃不敢再逃,只能硬著頭皮,整了整身上凌亂的衣衫,到太後跟前請安。
太後在東風靈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一邊賞著梨雪林的美景,一邊朝古樂兒她們走來。
古樂兒打量著太後。
她四十多歲的年紀,眉目間依稀與東風醉有些相似,身子略略有些發福。
猜想年輕的時候必定是個大美人。
其實,就是現在,她也還算是風韻猶存。
她的神態雍容,步態嫻雅,看上去十分正常。
古樂兒怎麼也無法將她與眾人口中那個瘋瘋顛顛的太後形象重合在一起。
古樂兒跳上前,迎住太後,同她打著招呼。
「太後,您好。」
眾人都被她的態度嚇了一跳,仙妃娘娘太不懂禮了,在太後面前竟然不行禮。
東風靈也連連朝她使眼色。
古樂兒只裝作沒看見。
如果真要行禮,她是不是得向太後下跪呢?
哼,她古樂兒連父母祖宗都沒跪過,才不會輕輕易易給別人下跪呢。
象是印證古樂兒的猜測似的,她身後的一眾嬪妃,以及宮女公公們都跪了下來。
連月貴妃也老老實實地跪下了。
烏壓壓的跪了一大片。
異口同聲唱道︰「叩見太後。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古樂兒看得頭皮發麻。
平時在電視里常看見這種場景,可那畢竟是電視,她從未親身體驗過。
在這宮里,老是要行跪禮,那麼,那些品級低的公公宮女們豈不是膝蓋都要跪出繭子了。
其實,古樂兒不了解,平時是不需要這麼隆重地行禮的。
只因太後時常呆在慈安殿,很少到殿外來,眾人很少見到她。
因此,偶爾一見面,勢必非得行大禮不可。
太後倒是不以為意,說道︰「平身。」
聲音不大也不小,也很是正常。
古樂兒幾乎就要懷疑,眾人平時所說的那個太後,會不會是另一個人,或者根本就是在造謠。
可是,東風靈也會造她母後的謠嗎?
眾人又異口同聲說道︰「謝太後。」
這才站了起來。
太後握住古樂兒的手,上上下下打量著她。
問道︰「你就是皇上親口封的仙妃?」
「是。暫時的仙妃。」
古樂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是真的不習慣當什麼仙妃。
在別的人面前,仙妃只是一個名號,她還覺得無所謂。
可眼前的這位,是東風醉的母親呀。
多多少少讓她感到有點緊張。
太後眉一揚。
「什麼叫暫時的仙妃?」
其余的人也都豎起了耳朵傾听,他們都不清楚古樂兒的來歷。
古樂兒只好解釋。
「我欠了皇上的銀子,皇上要我當仙妃,用月錢來還債。什麼時候債還清了,我就不用當仙妃了。」
太後眼中現出戲稽的神色。
眾人臉上也都現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要當多久?」太後問。
「哦,將近八十年吧。」
古樂兒實話實說,心里不住罵著東風醉。
可惡的家伙,小氣的家伙,幾乎要了她的一輩子。
太後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八十年?也叫暫時?」
古樂兒更是尷尬。
太後啊太後,能不能別笑得這麼大聲?一點不給人留面子。
也不顧及自己雍容華貴的形象。
她現在大笑的樣兒,同剛才的嫻雅可是判若兩人啊。
古樂兒開始有點相信眾人的話了。
咬咬牙說︰「當然是暫時的。我會想到法子還他銀子的,只要還了銀子,我不就不用當仙妃了?」
太後朝古樂兒眨眨眼。
「你準備怎麼還?你的銀子從哪來?」
古樂兒從太後的眼中看到一線希望,忙挽住她的胳膊央求。
「太後,你幫幫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