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樂兒急忙吩咐守護在她身邊的另一位侍衛。
「快,快去救人。」
侍衛卻不肯挪動腳步。
「屬下必須保護娘娘的安全。娘娘,我們趕快回去。」
「不行,我們不能丟下元芳。歹人在林子里,我在這兒沒事,你快去救元芳。」
侍衛依然站著不動。
「不,如果娘娘出了什麼差池,屬下擔不起這個責。元頭也擔不起。」
林子里刀兵相接之聲更加激烈,驚起陣陣鳥鳴。
只听元芳在怒喝︰「卑鄙小人。」
古樂兒大急,鑽出馬車,沖侍衛喝道︰「我命令你,馬上進去救元芳。」
侍衛垂下頭,不但不去林子,反拉了馬車,要往回趕。
古樂兒惱了,做人豈能見死不救,自己逃跑。
故意挖苦道︰「你是見里面人多厲害,不敢進去嗎?」
侍衛猛地抬起頭,悲憤地說︰「才不是。屬下必須保護娘娘的安危。」
「我能保護自己。你忘了,昨天我怎麼對付馮太尉的?」
侍衛臉上現出喜色。
「對啊,娘娘,你呆在這兒,千萬小心。屬下這就去救元頭。」
騎了馬,沖進林子。
古樂兒取了機弩拿在手中,但是不敢貿然走進林子,畢竟她不會武功,怕救人不成反而絆住兩侍衛的手腳。
卻听見剛才的侍衛發出的驚叫聲︰「元頭,你怎麼啦?」
然後又是刀兵相接之聲。
只听里面元芳在怒喝︰「你怎麼進來了,誰來保護東家?快出去。」
然後一個粗魯的聲音在大笑。
「哈哈,你們中計了,進來了就出不去了。」
元芳大叫︰「東家,你們快回去,叫救兵。」
古樂兒知道,他所謂的叫救兵,其實是想讓她別管他們,自己逃命。
可是,她怎能丟下他們不管?
听里面的情形,他們只怕有危險。
跳下車,對車夫說︰「我命令你,馬上騎馬回城去搬救兵。快。」
車夫不會武功,早嚇得兩腿發軟。
听見古樂兒的話,象听了聖旨一樣,急忙從車座上滾下來。
騎上拉車的馬,抖抖索索去解系在馬車上的繩子。
嘴上還假裝客氣。
「娘,娘娘,還是你去搬救兵吧。」
古樂兒耐不住,抽出他腰上挎的一把刀,砍斷繩子,再把刀丟給車夫。
「接住,還不快走。記住,要叫救兵。」
車夫起先見古樂兒拔刀,還以為她要殺了自己,嚇得失聲狂叫。
直到古樂兒把刀還給他,他才緩過勁來,抹了把頭上的冷汗,騎了馬往回狂奔。
連回答古樂兒的話都給忘了。
古樂兒鄙夷地看著他的背影,搖搖頭,神情戒備地往樹林里去。
卻听見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慘叫。
古樂兒回頭一看,正好看見逃命的車夫頭朝下,倒撞在地上。
鮮血四濺,腦漿迸射。
車夫在地上抽搐了幾下,沒有了動靜。
而在前方,出現了幾個蒙了面的黑衣人。
古樂兒悲憤地質問︰「你們殺了他?」
黑衣人手中拿著刀,緩緩朝古樂兒逼近。
「無膽小輩,該殺。」
古樂兒一步一步朝後倒退。
「你們是什麼人?想干什麼?如果你們要銀子,給你們就是。」
蒙面人連眼楮也不眨一下。
「我們要銀子,更要你的命。」
「為什麼?我跟你們毫不相干,為什麼要我的命?」
古樂兒一邊問話拖延著時間,一邊急速在腦子里想著法子。
看來,敵人是早就布署好了,要取她的性命。
後面的林子里有敵人,前面也有敵人,她該怎麼辦?
蒙面人腳下沒有遲疑,仍在朝古樂兒逼近。
「你是沒有得罪我們,但是有人要你的命。」
「是誰?」
「到了地下,你自然知道。」
「不,我不要當冤死鬼。你們告訴我,是誰要我的命?我死也要當個明白鬼。」
古樂兒口中敷衍著,舉起了右手,袖口對準了面前的蒙面人。
「你自己心里應該明白。」
蒙面人死不肯松口,離古樂兒越來越近。
古樂兒心頭已經猜到些許,嫌疑最大的人應該就是月貴妃和馮太尉了。
她得罪他們得罪得最厲害。
不過,現在她沒有工夫去考慮這個問題,她首先要保住性命再說。
古樂兒扳動了機弩上的開關。
幾點寒光從她袖口射出,直射向面前的蒙面人。
當先那個同古樂兒一直說話的蒙面人叫聲「不好」,人沖天而起,想避開銀針。
可是已經晚了,銀針仍是射進了他的腿中。
古樂兒為了保命,情急之下,扳動的是紅色的開關。
蒙面人重重地墜落在地面上,身子被反沖力射得朝上跳動了幾下,然後便不動彈了。
跟個沒有生命力的沙袋似的。
古樂兒嚇得心頭狂跳,臉色煞白。
這是她第一次殺人。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動手殺人。
也沒有想到,這毒藥這麼厲害,見血封喉。
還以為,蒙面人中了毒,只是沒有力氣起來追殺她,卻沒想到他會中毒身亡。
古樂兒頭一次真切地意識到,孤鴻堡意味著什麼。
冷夜給她這麼個不可靠的小奸細的工具都這麼厲害,別的人就更不用說了。
而冷夜,敢把這個機弩給她,可見他本人武功有多麼高深。
銀針射中的不只一個蒙面人,霎時面前倒下了三具尸體。
只剩下四個人眼神戒備地盯著古樂兒,停住了腳步,不敢上前,但也不肯後退。
古樂兒根本不敢朝地上看上一眼,她不敢想象自己的罪孽,不敢想象自己是個殺人凶手。
而且,還是殺了三個人的殺人凶手。
天啦,怎麼會這樣?
古樂兒揮舞著衣袖,壯著膽子叫︰「喂,你們都看到了?還不快退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