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醉想起,剛才對那些後妃說那番話的時候莊愛憐並未在場。
不如跟她說清楚了,省得以後麻煩。
于是停了下來,說道︰「剛才我跟她們都交待過了,以後不必再回宮,就住在明珠樓,你也照辦吧。」
他不知道莊愛憐的名字,只隱約記得她似乎叫什麼憐妃。
但他不想稱呼她為憐妃,因為,從此後,她以及別的後妃都不再是他的妃子了。
因此,並未稱呼莊愛憐。
反正面前就只有她一個人,他說話當然是說給她听的。
染霜詫異。
之前,見莊愛憐在台上舞蹈的時候,他還以為她只是一個舞娘呢。
沒想到她竟然是東風醉的後妃之一。
但更讓他驚訝的是莊愛憐的回答。
莊愛憐朝東風醉福了福,答道︰「回皇上,愛憐早已搬出宮,住進明珠樓了。以後也沒有打算再回宮住。」
東風醉點點頭。
「很好。」
拉了染霜一道出去。
染霜在跨出門前,忍不住再次回頭望了眼莊愛憐。
這個女子太特別了,不能不引起他的好奇。
古樂兒同東風靈久別重逢,話特別的多。
又是訴說別後的情景以及古樂兒這陣子的傳奇經歷,又是處理明珠樓的事宜。
等到終于閑下來,已經到了平常該回宮的時間了。
古樂兒伸了個長長的懶腰,說︰「終于可以回去了。」
東風靈取笑。
「過去你不是都不願回宮嗎?怎麼,現在迫不及待了?」
古樂兒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著。
突然感到身上涼嗖嗖的,朝四周一望,只見後妃們都在看著她。
眼中神情復雜。
唯有莊愛憐神色自若地坐在一旁品茶。
古樂兒回想著剛進明珠樓時後妃們的眼神,心中猶疑。
她離開的這陣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此情此景之下,又不便相問,只好忍著滿月復的疑惑。
沖後妃們笑道︰「走啊,不早了,回宮去吧。」
後妃們卻都呆在原處,並不動身。
一時間,場面有點尷尬。
莊愛憐放下手中的茶杯。
笑道︰「樂兒,你和風靈公主回宮去吧,我們都住在明珠樓。」
「為什麼?你們都不回宮住了嗎?」
古樂兒奇怪地問。
她並未听到東風醉剛才說的那番話。
琴妃淒然一笑,答道︰「皇上剛才下過旨了,不許我們回宮。」
另有一個後妃陰陽怪氣地說︰「皇上現在眼里哪有我們啊。」
古樂兒霎時明白了。
這些後妃們雖說是跟她出來開辦明珠樓了,但那只是一時興起,加之被月貴妃欺壓得久了,想要反抗罷了。
當真出來之後,日子久了,便覺得平淡了。
少了當初的那份激情。
女人都渴望著有一個美滿的家庭,希望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她們不可能當真一生以明珠樓為家。
過去,她古樂兒同她們一樣,討不得皇上的歡心。
因此,她們當她是同樣受苦受難的姐妹,當她是救她們月兌離月貴妃魔爪的救星。
可如今情況不同了。
她古樂兒得到了皇上的傾心,而且,非一般的傾心。
難怪她們對她會抱有敵意。
她們終究還是希望能得到東風醉的寵幸的吧。
東風靈顯然早就明白後妃們的心理變化。
沒好氣地沖她們說︰「過去,我皇兄眼里也沒有你們。」
後妃們本來心傷,聞言個個臉上變色。
有幾個甚至站起了身。
古樂兒忙拉住東風靈。
勸道︰「別吵,有話好好說。我剛回來,很多事還不清楚。明天我們再好好談談,好嗎?」
這些後妃們不同于月貴妃,爭吵無濟于事。
她得先緩和一下矛盾,回去好好思索一下該怎麼處理這種情況。
莊愛憐忙站起身,打著圓場。
「樂兒,你長途跋涉,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說。」
回過身,又對其她的後妃們說︰「你們個個晚上都不肯呆在明珠樓,好容易今晚人齊了,我們來打麻將。」
莊愛憐的身份不同于古樂兒,她同樣是被東風醉「拋棄」的後妃。
因此,她的話別的後妃們听得進去。
事態總算暫時平息,東風靈忙拉了古樂兒出去。
回宮的路上,東風靈告訴古樂兒。
原來,月貴妃那幫人這陣子老在後妃們面前說古樂兒的壞話。
說她當初開設明珠樓,目的就是想把宮里的後妃們都騙到宮外去。
然後她自己好得到東風醉的獨寵。
古樂兒暗嘆。
雖說她無意爭寵,當初的確是懷著一片好意帶領後妃們出來開設明珠樓。
干一番屬于她們自己的事業。
可事實由不得她辯解。
因為,她的確是得到了東風醉的心,得到了所謂的獨寵。
她如何能夠澄清自己?
除非她象過去的皇後妃子應該做的那樣,勸東風醉雨露均沾。
這可能嗎?
她和東風醉都做不到。
古樂兒回到紫霄宮,卻沒有回到家的歡欣。
悶悶不樂地來到後園,將東風醉為她種的那株金桂花苗親手種在地里。
然後坐在花苗旁邊,雙手托腮,對著花苗發呆。
東風醉來到她身後,在她身旁坐下來,摟著她的肩頭。
問︰「樂兒,怎麼了?」
古樂兒唉聲嘆氣了半天。
才問︰「你讓她們住在明珠樓,以後不許回宮了?」
「是啊。難道你還希望她們回宮?」
東風醉今天其實也看出了後妃們態度的不對勁。
後來,同染霜一道飲茶的時候,派了人去了解此事。
因此,很明白古樂兒現在在愁些什麼。
「東風醉,」古樂兒又問,「你是個皇帝,理應有三宮六院,理應替皇家開枝散葉,你當真不會再要別的嬪妃了?」
「如果我要,我過去就要了,還等得到現在?」
東風醉不去保證什麼,只拿事實說話。
他在遇到古樂兒之前,的確從未對哪個嬪妃感興趣過。
甚至連她們的小手都沒牽過。
連話都幾乎沒有跟她們說過。
他潔身自好得沒法說了。
「那,萬一,我是說萬一,哪天,有個你喜歡的女孩子出現在你面前呢?」
想到未來,古樂兒有些感傷。
她把握得住現在的東風醉,可保不準能夠永遠把握住他的心。
畢竟,他是個皇帝,他身邊的誘惑太多了。
在這方面,男人和女人是不公平的。
東風醉不滿地質問︰「樂兒,你就這麼信不過我?」
「我信得過現在的你,但是未來,你自己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對不對?未來的我,會變得人老珠黃,而你,再老也會有年輕女子願意投入到你的懷抱里來。」
東風醉沉吟著,他在想用什麼話能夠最好地說服古樂兒。
她根本就是在杞人憂天嘛。
古樂兒見他不回答,黯然垂下頭。
看吧,他回答不出來了吧?
她就知道,被她說中了。
東風醉想好了措詞,摟緊了古樂兒。
認真地說︰「樂兒,你知道,我是個懶人,我懶得再花費心思經營一段愛情。你以為,我還想再去跋山涉水救一個人,還想再體驗一回生離死別的滋味嗎?」
古樂兒想起東風醉為她所付出的那些,感覺自己有點無理取鬧。
不過,今天既然把話說到這兒了,就要說個透徹。
還記得不知在哪看過的一段話。
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愛我了,請你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不要浪費我尋找下一段幸福的時間。
我這樣說,不是因為我現在不愛你,不信任你。
只因為,我們都無法把握住我們的未來。
因此古樂兒說︰「這可難說。」
「在遇到我之前,你也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你會瘋狂地做這些事吧?」
東風醉這回是真的沒詞了。
古樂兒說的是事實。
在遇見古樂兒之前,他的確從來沒有想過他要為一個女人做些什麼,從來不知道愛情意味著什麼。
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
「就知道。」
古樂兒拔開東風醉的手,垂下頭,拔弄著地上的小草。
東風醉沉默了一會,突然站起身。
對古樂兒說︰「樂兒,你等等,我馬上就來。」
「怎麼了?」
古樂兒抬起頭,卻見東風醉已經奔至後園的門口,眨眼間不見了。
他居然施展了輕功。
他要去做什麼事,這麼迫不及待?
很快,東風醉便回來了,到古樂兒身邊坐下,塞給她一張紙。
「這回總可以了吧?」
古樂兒展開那張紙,看清上面的內容,「噗哧」笑了出來。
那是東風醉親筆書寫的一張手諭。
上面說,如果有一天,東風醉寵幸了別的女人,古樂兒憑此手諭,可以痛打東風醉四十大板,並且可以眷養面首。
「這還差不多。」
古樂兒將手諭折好,貼身藏好。
心忽然就開朗了。
是啊,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去把握,何必要依賴別人的施與?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東風醉變心愛上了別的女人,她會瀟灑地離開。
或許,她當真可以按照東風醉說的,眷養面首。
反正,她才不會當一個怨婦,怨天怨地怨人怨己。
她是個成人了,她會對自己的感情負責。
那麼,現在,就讓她盡情地享受她和東風醉之間的愛情吧。
「樂兒,」
東風醉換上一幅極其嚴肅的面容,看著古樂兒。
「其實,我有一個非常重大的懷疑。」
「什麼懷疑?」
古樂兒被他難得的嚴肅給震住了。
東風醉清了清嗓子。
一本正經地說︰「我懷疑,未來的某一天,你想養面首了,會找美貌女子來誘惑我。」
「然後呢?」
古樂兒臉上隱隱升起怒氣。
這家伙,欠揍。
東風醉不怕死地繼續說︰「若我經不起誘惑,你就會以此為借口,堂而皇之找男人。」
古樂兒重重地哼了一聲。
東風醉卻忽地換上了笑臉。
笑吟吟地湊到古樂兒跟前,說道︰「如果真是如此,你知我知,那四十大板就免了吧。」
古樂兒勃然怒發。
抓住東風醉的衣襟,恨恨地說︰「你休想,我現在就要揍你。」
粉拳如雨點般落到東風醉身上。
古樂兒沒有用上內力,拳頭打在東風醉身上,一點也不疼。
東風醉只當她在搔癢。
口中卻在大叫︰「不得了了,母老虎打相公了。小心打死了我,你得守寡。」
古樂兒頂回去。
「我才不會守寡,我要再嫁別人。」
突然覺得,男女不平沒什麼不好的。
象現在,她若養面首,東風醉拿她毫無辦法。
而若東風醉找別的女人,得挨她四十大板。
她很劃算呀。
東風醉不滿地質問︰「嫁人?你到哪去找我這麼好的相公?」
這話倒說得是,古樂兒收回拳頭,托起東風醉的下巴調戲他。
「算了,這麼好的一張臉,打壞了可惜。過來陪陪姑女乃女乃。」
東風醉眼瞳一暗,當真撲了上去,將古樂兒撲倒在草地上。
古樂兒只是在跟他說笑,想不到他會來真格的,嚇了一跳。
手抵在東風醉的胸前,想推開他。
「光天化日的,在這後園怎麼可以?」
「你看看後園有沒有人?」
東風醉一邊說一邊不客氣地在古樂兒臉上親吻。
想調戲他?看到底是誰調戲誰。
古樂兒一邊招架東風醉一邊透過他肩頭上方的空隙看向園子。
果然後園一個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