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李進听說莊三公子帶了人馬去明珠樓的事,知道他素日的稟性,忙放下公事趕過來。
其實,這點小事,他知道古樂兒和東風靈可以搞掂。
就算她們搞不定,他也可以派人來平息事態。
絕對用不著他親自出馬。
不過,醉翁之意不在酒麼。
就算明珠樓發生芝麻大一點小事,他也願意親自趕來的。
來到明珠樓後,听說東風醉在里面,不來見見似乎也不大好。
因此便求見了。
心里因了染霜和莊愛憐的事,躁動不安,自然而然想到了他和東風靈。
指盼著東風醉能給他倆賜道婚。
東風醉見李進站在他面前,眼角的余光卻一直追隨在東風靈身上,不免好笑。
問他︰「李進,有何事見朕?」
李進稟道︰「回皇上,臣,臣听說莊三公子來明珠樓,所以過來看看。其實,無事。」
東風靈抬起頭,抱怨地看著他。
東風醉模著下巴,笑吟吟地問︰「當真無事?」
李進答不上話,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連古樂兒都替他著急。
婚姻大事,也沒什麼好害羞的嘛。
莊愛憐一個女孩子家,不好意思當眾答應求婚就罷了。
李進一個大男人,怎麼也扭扭捏捏的?
東風醉打了個哈欠,說︰「沒事就退下吧。」
李進見東風醉讓他退下,忙「撲通」一聲跪下。
請求道︰「皇上,臣,臣對風靈公主心儀已久,請皇上成全,賜,賜婚。」
東風靈收回投向李進身上的目光,企求地望著東風醉。
東風醉見逗李進逗得夠了,再逗下去東風靈該著急了。
懶洋洋地說︰「既然你同風靈情投意合,朕就給你們賜道婚吧,回頭選個日子。」
「謝,謝皇上。」
李進感激涕零地叩頭。
東風靈也小小聲地說︰「謝謝皇兄。」
同李進相視而笑。
門外的後妃們眼熱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又是一對幸福的人啊。
再回頭想想自身,就算能回到後宮又怎樣?
就算能被東風醉臨幸,生下小皇子又怎樣?
能得到這樣的幸福嗎?
人生的道路上突然多了一道岔口。
而多日遮擋在頭頂上的烏雲突然散了,雲開日出。
耳邊均轟轟然響著染霜說過的那句話。
「嫁過人又怎樣?誰說沒有人娶?」
是啊,她們嫁過人又怎樣?看莊愛憐,她不是得到自己的幸福了嗎?
看吧,人家染霜公子同皇上聊天的時候,根本象是平常的朋友一般,啥禮節也不拘。
比大權在握的李宰相帥氣多了。
因了染霜和莊愛憐的事,明珠樓的後妃們紛紛有了改嫁的念頭。
對古樂兒的敵意也漸漸沒有了。
明珠樓總店的後院內,再也听不到麻將聲響。
而各個明珠樓的分店多了好些蒙著面的舞娘,蒙著面的琴師,蒙著面的歌女……
至于同月貴妃勾結在一起的幾個後妃,以及當初沒有膽量跟隨古樂兒出來開辦明珠樓的後妃們,在月貴妃嫁了馮太尉後,紛紛坐不住了。
相約著來找東風醉,請求出宮。
她們的家人,在听說了莊愛憐和月貴妃的事之後,均對東風醉的用意了然。
皇上擺明了就是要趕後妃們走,只留下古樂兒一人。
他們怎能不遵循聖意?
尤其是,明珠樓事件之後,莊三公子莫名其妙地被派往一個邊垂小鎮去當個小官鍛練。
誰也不敢讓這種噩運落到自己頭上。
無不敞開大門歡迎自己的女兒回家。
誰都知道,皇上懶,懶得臨幸後妃。
除了古樂兒,後妃們的冰清玉潔絕對是有保障的。
漸漸的,前後妃們的家中,便陸續開始有人上門提親。
漸漸的,前後妃們變得炙手可熱,越來越多的人爭著搶著想要迎娶她們。
不知怎麼的,社會上竟刮起了一股莫名的風氣,以娶得前後妃們為榮。
前後妃呀,曾經是皇上的妃子,多尊貴的身份啊。
古樂兒非常懷疑,是不是東風醉采取了什麼法子來影響輿論。
問他,他只笑笑不答。
古樂兒沒有再追問,看到後妃們有了好的歸宿,她也高興。
不過,由此倒讓她想起了之前的一個想法,辦報紙。
當初被冷夜挾持後,曾閃過這麼個念頭。
如果辦份報紙,爆爆皇家生活啦,爆爆殺手組織的內幕啦什麼的,肯定銷路暢通。
當時只是很八卦地想了想,如今,古樂兒倒真有點想辦份報紙了。
東風醉讓她管理經濟的事基本已經落實,馬上就該上任了。
有份報紙,有助于她宣傳政策呀。
古樂兒就此事跟東風醉一說,東風醉只想了短短幾分鐘時間,便欣然贊同。
還滿驚奇地問︰「樂兒,你這腦子里都長了些什麼東西?為什麼總有這麼多新奇的點子?」
古樂兒汗顏。
這些點子哪里是她想出來的,根本是她生活的時空日常接觸到的嘛。
「東風醉,為什麼你從來不關心我從什麼地方來?」
古樂兒又沉不住氣了,想告訴東風醉自己的來歷。
這回東風醉一反往常,認認真真地問︰「樂兒,你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古樂兒反而被他問住了。
是啊,她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
「如果我說,我是從這個世上沒有的地方來的,你信嗎?」
「信,當然信。」
東風醉毫不遲疑地回答。
「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你來的地方當然不存在這個世上。」
那天,古樂兒詳詳細細地告訴了東風醉她的來歷。
末了,擔心地說︰「現在你知道了,我不是仙女,也不是仙女的丫頭。」
說到這兒,古樂兒有點郁悶,她哪里象個丫頭了?
「嗯,我知道了。」
東風醉的口氣一如往常的平淡慵懶。
古樂兒微嘆。
這家伙,這陣子又恢復了過去的懶惰。
把什麼事都丟給她做,自己光知道享受。
唯一有點進步的是,好歹他每天會進進御書房,處理點政事。
不過,每天進御書房的時間最多不超過半天。
古樂兒曾經同他一道去過議政房,見過他處理政事。
知道他處理事務的速度,也就不覺得奇怪。
他肯去處理政事就不錯了,還能強求他什麼?
自從東風醉回來後,快刀斬亂麻,提拔了一批新的官員,同時貶嫡了一批。
都是他在裝懶期間觀察的結果。
朝庭頓時清明了許多。
因此,東風醉也就更有條件休養了。
古樂兒推推他,問︰「你不覺得遺憾嗎?我沒有什麼非同尋常的身世,我只是一個極平凡極普通的女孩子。」
東風醉搖搖頭,反駁古樂兒。
「第一,你已經不是女孩子了,你是我的人了。」
古樂兒瞪他一眼,女孩子不過是她的習慣用語,也值得這麼強調嗎?
心頭卻是甜絲絲的。
東風醉不理她,繼續說。
「第二,我愛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來歷。」
古樂兒不再言語,微笑著,靠在東風醉身旁,望著滿樹滿樹的花開。
和風拂動柳梢,令人醺醺然的。
「樂兒,」東風醉抱怨,「你越來越忙,而我越來越閑。你不在身邊,我會寂寞的。」
古樂兒失笑。
這家伙,說話的口氣怎麼跟個獨守空房的怨夫似的?
「你不是喜歡睡覺嗎?那你睡覺吧。」
古樂兒誘哄他。
突然覺得自己的話可能又會被東風醉拿來做文章,連忙強調。
「我不在旁邊,沒有人吵你,免得惹你心煩。」
「沒良心的樂兒。」
東風醉埋怨,隨即目光閃動。
「我倒有個好主意。」
「什麼主意?」古樂兒順著他的話問。
東風醉壞笑著說︰「我們應該再努力點,快點造個繼承人出來,我們不就可以偷懶了?」
古樂兒拎拎他的鼻尖。
「若你的繼承人繼承了你懶的稟性就完蛋了,我得勤奮點,好好做事,給他做個表率。」
東風醉怔了怔。
探索的目光掃向古樂兒的月復部。
「莫非,你已經有了?」
古樂兒臉側過一邊,躲閃著,不敢看東風醉。
口氣卻無比肯定地說︰「哪有,怎麼可能這麼快就中招?」
其實有沒有,古樂兒也不敢肯定。
她的經期推遲,身體似乎也有點不對勁。
至于哪里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但她不敢找御醫看,她怕驚動了東風醉。
懷了皇子可不是鬧著玩的,萬一東風醉愛子心切,不讓她出去做事就麻煩了。
唉,當女人就是這點不好。
古樂兒瞧著懶洋洋躺著的東風醉,不懷好意地想,這家伙這麼懶,若能把這份苦差事派給他做就好了。
反正他也不想做事。
東風醉沒有追問,只喃喃地說︰「看來我得加快速度了。」
「加快什麼速度?」
古樂兒好奇地問。
這家伙,該不會照他說的,要再努力點造個繼承人吧?
他已經夠努力了。
東風醉不回答她的話,一笑說道︰「樂兒,你別當仙妃了吧。」
古樂兒心想,莫非他的加快速度是指的封後大典嗎?那需要什麼速度?
當初,他打算封後的時候,只給了人三天的準備時間。
如今回來了,他卻又不提此事了。
古樂兒也沒有在意。
她沒去在意名份的問題,她只在乎東風醉心里是不是只有她。
他為了她,煞費苦心地將其她妃子安排了好歸宿,她已經很滿足了。
口中答道︰「我才不稀罕當什麼仙妃,當初你封我做仙妃,根本就是在取笑我。」
「那就這麼說定了,嗯,我呆會就將你的封號去掉。」
東風醉安然躺著,眼楮卻望著天上的浮雲。
若有所思。
「樂兒,我在城中給你購置了一座大宅子,很快就布置好了,你可以搬進去住。」
古樂兒這回是真的驚訝了。
這家伙在搗什麼鬼?
剛剛還在抱怨,說她陪他的時間太少了。
才一轉眼,卻又想把她趕出宮,不讓她陪他。
「你是說,以後我就住在宮外,不必回宮了?」
東風醉點點頭。
「沒錯。你不是要接手經濟大權了嗎?便于你處理事務。不然每天回宮,多麻煩。」
古樂兒模不著頭腦。
不過,她一點也不懷疑東風醉,不會誤會他想拋棄自己。
「那你呢?」
「我每天處理完朝政就去你住的地方等你。」
就說嘛,這家伙哪里會拋下她。
古樂兒思來想去,仍是想不通東風醉的用意何在。
他是想過過民間生活?偷偷去過不就成了,沒必要貶嫡她呀。
為了便于她掌握經濟大權?
一個民女比得上皇妃的地位權勢嗎?
古樂兒疑惑地問︰「為什麼要這麼做?」
東風醉不答反問︰「樂兒,你真的要做這些事嗎?其實,這些事並不是非你去做不可。」
古樂兒頭一回很認真地回答他。
「我從小到大,都在為別人而活。我從來沒有做過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這些事是你真正想做的事?」
古樂兒有些迷惑。
「我也不知道。開明珠樓,賣書,辦報紙,加上你說的改造經濟體制什麼的,我以前從未想過。其實我並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就是很想去體驗一下。」
也許,她就是有著點抗拒的心理吧。
在世人眼里,她不能做的事,她就偏要去做。
女孩子只能呆在家里嗎?才不,我偏要出去大干一場。
東風醉體諒地笑笑。
「你去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想做了,就告訴我,我們一道去玩去。」
古樂兒突然眼眶潮潮的。
活了二十來年,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累了,還有個溫暖的懷抱在等著她。
這是她過去連想都不敢想的事。
突然就覺得,名利、事業什麼的通通都是浮雲。
能有個人真切地關心著自己,才是真的。
古樂兒的報紙順利地辦起來了。
明珠樓已
經在無憂國各處開了分店,便于報紙的宣傳銷售。
加上有了東風醉的支持,各處驛站都派了專人幫古樂兒運送報紙。
至于經濟方面的事務,在東風醉的強壓下,朝庭官員們只得听從古樂兒的吩咐。
讓她一個女子當他們的頂頭上司。
改革總是會遇到許多阻力。
不過,古樂兒的法子是比較溫和的,而且並未觸犯到貴族們的利益。
加之有了東風醉的指點,對待什麼人應該采取什麼樣的說服方式,總的來說,進展還算順利。
東風醉派給古樂兒的人都是非常熟悉經濟,而又對無憂國的經濟現狀不滿的人。
他們詳詳細細地向古樂兒匯報了無憂國的經濟現狀。
古樂兒根據他們的匯報,結合她學過的經濟知識,琢磨出一套改革的方案。
當她將她的想法對手下的官員們一一詳述之後,幾位朝庭大員莫不听得心潮澎湃,激動莫名。
這些法子,都是他們從前做夢也想不到的啊。
難怪皇上會派古樂兒來管理經濟,原來她果然有過人之處。
皇上英明。
這下子,無人再對古樂兒不服。
不過,介于古樂兒沒有實踐經驗,大員們根據自己的多年心得,紛紛提出了修繕及補充意見。
古樂兒虛心听取他們的意見。
沒過多久,無憂國的經濟就見了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