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宛域國使隊給我的感覺頗像當初和親時的隊伍。只不過,坐在車里的人不是我,是拔伊公主,站在玄穆帆身邊的人不是琪妃,是我。
眼神要是能殺人,我已經被琪妃千刀萬剮,凌遲處死一千遍了。玄穆帆就是想看我當炮灰,眾目睽睽之下咸豬手依然放在我的腰間。他是皇帝,我縱使再膽大也不敢當眾將他的手甩開,只得面帶微笑,在與玄穆帆目光交匯時趁人不注意狠狠白他兩眼。
「愛妃可是得了眼疾?怎得今日眼楮如此奇怪。」說罷,玄穆帆伸手便撫向我的臉。
「陛下!」我抬手將他的手于半空中截下,攥緊,「承陛下厚愛,玉妃一切安好。」外人看來,玉妃與玄明帝自是恩愛,可我卻看到了玄穆帆眼里的戲謔,就你也想欺負我?!做夢!
「宛域特使,拜見玄明帝,陛下萬壽無疆,國運昌盛!」使者向玄穆帆行著奇怪的禮節問候道。
「宛域公主拔伊諾拜見陛下。」一位紅衣女子緩步走上前來,于玄穆帆面前跪下,仿佛看到了我幾個月前的樣子。可是就在拔伊公主抬頭的一瞬間,我卻忽然覺得有些失望,是個美人沒有錯,但那兩道帶著濃濃愛意毫不遮掩的目光卻明擺著告訴眾人,這個美人,毫無心機。毫無心機在後宮本就不是件好事,若是這位拔伊公主同時還是個驕橫跋扈的主兒,怕是她入了這後宮,半只腳就跨進了鬼門關了。
「哈哈,即是使者,何必行此大禮,公主也請平身。」老也就夠了,偏偏你還是個無情無義又心機深重的老。我心里狠狠罵了一句,腰上的手非但沒有松開,反而一緊。看著拔伊公主臉上褪去笑意,帶著些許恨意地看著我,我心里又把玄穆帆從頭到腳「問候」了一番。
「使者遠道而來,還請盡心在玄月休息才是。」……
宴席宴席,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觥籌交錯的應酬,本姑娘不能喝酒啊!沾酒就發酒瘋啊有木有!還記得這輩子唯一一次喝酒就是高中的「散伙宴」上,一杯酒下去我居然當著眾人把水果拼盤全倒在地上要造房子。今晚還要給你們這些古代的土包子們表演節目呢,萬一一杯酒下肚直接在大堂上把玄穆帆撲到就糗大了。不要笑,這是很有可能的!
「陛下少年英才,逾弱冠之年便將玄月國治理如此之好。一路走來,只見玄月國百姓安居樂業,豐衣足食。沿途甚至連乞丐都甚少見到。能與如此富強之國結盟乃是我宛域的幸事,能與如此明君結誼更是我宛域的榮幸。願玄月與宛域世代交好,共同繁榮、昌盛!」宛域國的使者立于席上,舉起了酒樽。
「世代交好!」席間一片歡呼,我乘著眾人不注意,將杯中酒水換成茶水。自以為無人發現之際,卻對上了玄穆帆一臉「真丟人」的表情。敢不敢更倒霉一點啊,我心里哀號一聲,臉上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恭喜陛下,願玄月與宛域世代交好!」說罷,將茶水一飲而盡。
「陛下,」一個甜膩膩的聲音在漸漸安靜下來的大堂中響起,「陛下有所不知,為了今日向陛下道喜,玉妃姐姐可是在靈風宮中準備了好些日子呢。」
「哦?可有此事?不知愛妃向朕準備了什麼道喜之物。」玄穆帆轉頭,饒有興致地看著我。
「回稟陛下,並非是物品。而是……」
「陛下」,那個甜膩膩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真是快膩歪到吐了,「臣妾听聞玉妃姐姐的書法筆走龍蛇,甚是想要一見……不知可否……」
琪妃啊琪妃,你這招可真是夠狠,不論我之前準備了什麼,你一妃子當眾這樣要求我自然是要放棄了。在座皆是達官貴人,文人墨客是少之又少,一幅書法,縱然是寫得行雲流水,怕是也不會有多高的評價,又如何比得上你當年步步若蓮,搖曳生姿的絕世之舞。只是,我秦紫陽又怎會是任你擺布之人。
「妹妹想要一見,自是要滿足了。只是,用筆寫字,未免過于無趣。不如請各位稍待片刻,碧欣下去準備一番,再為陛下獻上一幅字如何?」
「哈哈哈哈!」大堂里響起一陣爽朗笑聲,「凝玉公主是風雅之人,可惜我等莽夫,不懂琴棋書畫,公主的好字,我等怕是欣賞不了了。」出聲之人乃是右將軍連立。據宮里的小太監說,當初準備打洛西國時,連立是要做主將的,誰知半路殺出了個「和親公主」秦碧欣,這戰事也就耽擱下去了。阻了人家的仕途,討厭我也是情理之中,可是這個連立,若是沒有人許可,便是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稱呼已是玉妃的我「凝玉公主」!
心里忽然憋了一股氣,誰才是這場戲真正的幕後主使,我算清楚了,玄穆帆,你幼稚不幼稚,一而再再而三的用這種手法逼迫我求你。琪妃想要看我的字,「方程組」將軍(珞妖冒頭狀︰聯立方程組~聯立方程組~)明里暗里地要求我換節目,拒絕了哪方都會讓使者看我的笑話。只是你個白痴,你有沒有想到,我是你的妃子,我丟人了你也別想往外摘!更何況,我秦紫陽是何人,我怎麼會就這麼甘心讓你算計!
「碧欣既已嫁人,夫君今日結的盟友,碧欣自是要祝賀一番。連將軍也莫要妄自菲薄,連將軍數年來鞍前馬後跟隨陛下征戰四方,乃是勞苦功高的重臣,又怎會是一介莽夫。更何況,將軍都沒有見過碧欣的節目,便說欣賞不了,于情于理都說不通,何不待碧欣表演完,將軍再給個評價如何?」
看著連立點點頭,我向眾人做個萬福,「還請諸位,稍待片刻。」
「給我找一張紅綢,大概這麼大小,」我用手比劃出一個約一人高的正方形,「速度要快……對了,綢子越薄越好!」
玄穆帆,你想要字,我就給你一「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