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今夜，月圓，人卻已經不在。
還記得碧欣曾經吟過一首「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詩。不是她寫的，可是她念這句詩的時的表情那麼寂寞，完全不像平時那個不停給人添麻煩，還喜歡在宮里各處轉來轉去的她。
「若是碧欣沒有走，明兒你會恨朕嗎？」我抬頭望著天，問身後的明兒。
「不會。陛下是明兒的救命恩人，公主是明兒唯一的親人，明兒知道陛下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保護公主，所以明兒毫無怨言。」身後的丫頭畢恭畢敬地說道。
保護她？我的想法沒那麼高尚，也許只是想留她在我身邊吧。「讓你替碧欣頂下這奸細的罪，你可能會死的。即便死了也對朕和她沒有一絲怨言？」沒錯，當初就是這樣計劃的，明兒承擔了罪責，碧欣就可以恢復玉妃的身份，甚至只要她想，做皇後都沒有關系。可是她……居然在最後關頭逃跑了。
「陛下不會讓明兒死了。我，相信陛下。」
「連你都相信朕，她卻不肯。」我搖搖頭，難道真的是天意弄人？
「公主並不是不相信陛下，只是陛下為公主考慮，有很多事情不願告訴公主，讓公主產生誤會了而已。」
明兒，縱使是我救了她一命，欠她的依舊太多了。
「天氣涼了，回憐風宮去吧。明天起，就就是明妃了。」我擺擺手，示意明兒退下。今夜，也算是我與明兒的大婚之夜吧。
呵，大婚之夜。我又想起了張牙舞爪的秦碧欣，將我拉下水池的秦碧欣，默默幫我擦著傷口的秦碧欣，睡覺喜歡縮成一團像只小狗一樣的秦碧欣。
從什麼時候，眼里有了這個女人？是在淵西吧……
「糟了糟了，這邊還是那邊？」我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這邊吧，這邊有個賣糖人的。剛才我見過他。」她似乎還在自言自語。
你這個路痴！走錯方向了！我努力抬了抬手，還是渾身無力，連話都說不出來。賣糖人？賣糖人的那個小販只是從酒肆左邊移到了右邊而已！無奈，現在的我真的是什麼都做不了，只得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笨蛋把我們倆領上了錯誤的路。
「這三個家伙怎麼就跟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我微微瞥臉便看到了小小的她額上滑下的汗水。這個傻瓜，若是拋下我，或許她能逃回去吧。
「這里！」她拖著我直接闖進了一處廢舊的民居。
原來，是為了在這里拋下我。靠在稻草堆上，心里多少還是有些失望。可笑，我在期待什麼？難道我經歷過這麼多的玄穆帆還指望別人在關鍵時刻能伸出援手嗎？意識漸漸有些迷糊，吳陵這家伙見過我，若是他發現了我，會怎麼樣？直接滅口？還是惺惺作態地向我訴苦？若是後者，還好對付些。
「穆帆，醒醒神，」她拍拍我的臉，繼續壓低聲音道，「听著，我要蓋著你保證你不被他們發現，千萬不要亂動。今天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去了，等你可以行動了，就快些回客棧與其他人會和。一定、一定記得要到吳陵那里救我！」
原來，是這樣。
這個傻子，笨蛋，白痴，居然要用這種方式保護我！耳朵里傳來嗡嗡的響聲，視線漸漸模糊，我閉上雙眼，什麼都感覺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