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的話沒有嚇到黃狗,反將冷青的皮膚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再望地上看去,眼楮便產生了幻覺,仿佛地面的不再是普普通通的竹片兒和紙,而是血淋淋的骨頭和人皮。剎那間,冷青似乎听到了鼎沸的人聲,中間夾雜著噠噠的馬蹄聲,吱吱的旋門聲,啾啾的鳥鳴聲,還有一些細微到不能分辨的古怪聲音,恍惚置身于一個熱鬧喧囂的集市。
冷青骨頭和人皮的另一邊看去,不知何時那些紙人紙馬還有零零碎碎的東西都活動了起來,它們從事著各自的活動,悠然自若,目不斜視,仿佛不曾知道還有兩個活人一條活狗呆在這間偏屋里。冷青听到的聲音,正是從那群家伙那里傳來的。
冷青的目光越過一間青磚與紅磚交錯疊建而成的房子,看到了他要找的那兩個美女。
兩位美女的姿態一如先前他在草垛上所見,從從容容,有說有笑。
冷青呆住了,不知道因為驚訝,還是因為神往。
不過年齡稍大的美女跟先前遇見的似乎有什麼不同,可是具體哪里不同,他又無法記起。他只覺得腦袋里嗡嗡作響,好像無數只急于出去尋找花朵采蜜的蜜蜂,煩躁不安。
冷青感覺腦袋幾乎要爆炸,抬起手來狠狠的拍了一下後腦勺。
頃刻間,世界清靜了。
他甚至听見了毛筆親吻白紙的聲音。
他爹正畫著另外的東西。他身邊的骨頭、人皮都變成了毛毛刺刺的竹片和蒼白得像生了病一樣的紙。剛才制造喧囂的人和物瞬時退去了虛像。
冷青深深吸一口氣,背脊上冒出幾顆冰冰涼的汗珠。
那條狗打了一個噴嚏。
冷青朝他爹的右手邊看去,發現一個三尺來寬的靈屋。靈屋的紙面上畫著青紅相間的磚塊。冷青心中迷惑,爹爹為什麼不統一畫成紅磚或者青磚呢?但他沒有詢問。懷著自己都揣摩不清的心情,他踮了踮腳。
腳一踮起,便半分鐘沒有下來。
那個紅磚與青磚相間的靈屋後面,居然真有兩個騎馬的紙人!
紙人雖然姿態僵硬,面無表情,但是一眉一眼都與之前遇見的兩個美女極其相似。難道村口問路的兩位美女躲在這里?冷青心中咯 一下。不對不對,看起來年齡稍小的那個美女鼻子上沒有黑痣。
就在這時,專心畫畫的他爹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毛筆一抖,墨汁濺出。紙美人的鼻尖上頓時多了一個小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