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第二日問了服侍自己的宮娥若歡,方知那男子竟是三皇子,名喚無暇。當朝皇子共有十余位,這位三皇子母親歿得早,外祖父亦家道中落,因此並不見得受寵。然而這位三皇子卻偏偏與同樣不受寵的菀妃交好,形同母子一般,時時過來探望。
青鸞蹙著眉听了,也不作他想,低了頭繼續研究手頭的琴譜。
菀妃雖說只是她娘親多年未有聯系的金蘭姐妹,然而待青鸞卻如親生女兒一般的好,教導方式亦與別的貴族女子無甚差別,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種種皆需涉獵,只因青鸞現如今還未能適應宮廷生活,因此並不送她去旁處,而是留在身邊親自教導。
青鸞從前對這些東西從未上過心,如今學起來也只覺得艱難,斷斷續續的彈完一首曲子,卻見旁邊的若歡早已捂住了耳朵,不忍听。
「很難听嗎?」青鸞開口問,而若歡卻極其誠實的點了點頭,青鸞頓覺無力,悻悻扔掉了琴譜,靠在琴桌上唉聲嘆氣。
「豈止是難听,簡直不堪入耳,折磨死人也!」
花廳門口突然傳來男子低笑帶嘲的聲音,青鸞猛地抬頭,花無暇正站在門口邪笑看著自己。
他今日穿了一襲月白色的錦緞長衫,黑發高高束起,身上並未有多余環佩吊飾,有些隨意,長身玉立的模樣倒顯得公子如玉起來,只是配上那臉上的神情,青鸞卻只覺得不倫不類,平白玷污了一身好顏色。
若歡見他到來,忙的行了禮,隨後跨出廳門去傳茶。青鸞卻依舊只是坐在琴桌後,低下頭後便不再看他,只間或用手指一根根的撥弄過琴弦,百無聊賴的模樣。
「這樣一把絕世古琴,可是有靈性的,再被你這樣玩/弄下去,它怕是該哭了。」花無暇自顧自坐下,片刻之後,挑眉開了口。
青鸞極其不明顯的撇了撇嘴︰「反正哭得不是你——」
話音未落,只听「錚」的一聲,青鸞尚未回神,臉上忽然一陣刺痛,只是電光火石之間,竟痛得眼淚都涌了上來,定楮一看,竟是琴弦突然斷裂!
顧不得眼淚還在眶中打轉,青鸞猛地站起身來︰「是你弄斷琴弦的?」
花無暇淡淡瞥了一眼她臉上被琴弦割出的血痕,笑著攤了攤手︰「我幾時動過?是你自己說的,反正哭的不是我,與我何干?」
青鸞捂著火/辣辣泛疼的臉站在那里,到底年紀小,只覺得丟人,又疼,眼淚終于還是落下,轉頭背著他低低的哭起來。
半晌過後,身後方有衣料窸窣之聲傳來,那人站在她身後,絹子卻遞到她眼前,聲音依舊帶著玩味︰「還哭?本就生得不好看,若然再花了臉,以後只怕是嫁不出了。」